冯明知眼中闪过阴翳,稍纵即逝:“舒月不懂事,给四公子添麻烦了。”
俨然一副男主人的口吻,四阿哥挑眉:“她很好,没感觉不懂事。会种菜,还会烧菜,贤惠得很。”
原来还在他家吃过饭,冯明知握了握拳,又松开:“家里乱糟糟的,不方便留四公子喝茶。”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心眼儿不是一般的小,不过四阿哥还有事,也没有久留的意思。
目送一行人离开,等第二拨来送土的侍卫也走了,冯明知才和姜舒月一起往回走。
“能指使皇家围场这么多侍卫挑土,印四公子的身份恐怕很不一般。”冯明知放慢脚步,转头看姜舒月。
姜舒月正在心里规划如何有效使用这五十筐松针土,听冯明知这样问,便道:“他管着皇家围场的侍卫处。”
十几岁混到侍卫长,非皇亲国戚不能,冯明知心凉半截。
他问姜舒月:“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去江南,做一个农场主。”姜舒月诧异抬眸,早与他说过了,怎么还问。
冯明知点头:“可姑娘是旗人,旗人女子非经选秀,不能自行婚配。”
这题无解,神通广大的印四也帮不上忙,姜舒月叹口气:“听说选秀很严格,不是报名就能选上。不能装病的话,大不了到时候我表现得蠢笨一些。当今是个聪明人,聪明人都厌蠢,我选不上。”
也算急中生智了。
冯明知本来想说,让她受点伤,身上有疤的话,最初的验身都通不过。
听她自己有了主意,到底于心不忍,点头说好。
姑娘不想进宫是好事,但印四的身份他得想办法查一下。若真是皇亲国戚,看上舒月将她早早定下,恐怕还是要遭点罪才能躲过。
冯明知在想四阿哥的时候,四阿哥也在想他,吩咐长命:“挑两个人送去那边。”
长命一惊,暗中揣摩:“爷是为了防冯明知?”
四阿哥轻笑:“他没那个胆量。”
长命不解:“那是为了防谁?”
小丫头不是别人,是他未来的福晋,但在尘埃落定之前,这事还不能说。
“都防着点吧。”
长命听得一头雾水,但并不妨碍他严格执行,很快从皇家围场挑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侍卫过去盯梢。
雾隐山的皇家围场是太子闹着要建的,可太子根本不管,全都丢给四阿哥。几年过去,四阿哥在围场说句话,比太子都好使。
回到皇宫,听说太子已经从奉先殿出来了,四阿哥毫不意外。
皇上疼爱太子,与别的皇子都不同。皇上只把太子当儿子,其他皇子是用来帮太子守住江山的工具人。
大阿哥弓马娴熟,像裕亲王福全那样领兵打仗,冲锋陷阵,再合适不过。
三阿哥有点口吃,但文笔锦绣,可以用来著书立说。
只他各方面平平无奇,没有长项,亦无短板,皇上大约还没想好怎样用他。
因他与太子走得近,临时给太子背锅的差事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他头上。
“哎呦喂,这件披风怎么变成这样了?”苏培盛看见长命手上的御赐披风,想死的心都有了,没忍住拔高声音质问。
“不是带伞了吗,蓑衣也带着呢,怎么还能糟蹋成这样!”苏培盛接过来发现还湿着,下摆不仅有水,还有泥。
这还是长命在路上整理过的,不然上面应该还有枯草和松针,别提多热闹了。
与舒月姑娘告别的时候,舒月姑娘要穿走,拿回去洗。长命想着苏培盛,这才顶着主子爷的眼刀,硬是将披风给带了回来。
长命心里苦,可爷不让说,他就只能自己认下。
就在两人扯皮的时候,乾清宫来人了,苏培盛只得放下披风,跟着四阿哥去乾清宫面圣。
皇上面沉如水,四阿哥一看就知道太子是从奉先殿被放回去了,但皇上怒气未消。
这时候叫他过来,是准备拿他撒气吗,想着心里某根弦忽然绷紧。
四阿哥上前行礼,就听皇上道:“你的亲事,朕想好了,就按你说的办。”
按他说的办……四阿哥心底涌起不安,面上不显:“多谢汗阿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