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功读书,十几岁中了秀才。后年乡试,也有把握考中,成为举人老爷。
然而乡试之后还有会试,会试之后还有殿试。
他出身太低,家境又贫寒,想要再进一步成为进士,入朝为官,就必须在中举之后找到合适的靠山。
他所能接触到的达官显贵,就只有乌拉那拉家了。
乌拉那拉家再不济,也是大姓,还是上三旗的贵族。二爷娶了觉罗氏,更是皇亲国戚。
只有攀上乌拉那拉家的高枝,他才有可能一飞冲天,得偿所愿。
他一个下人之子,如何与乌拉那拉家攀上关系,嫁娶无疑是捷径。
恰好长房的大姑娘被马撞傻了,恰好大姑娘的乳母是他娘,恰好大爷娶了继福晋看大姑娘不顺眼,把大姑娘口头许给了他。
让他有机会攀上乌拉那拉家的高枝,成为长房大爷的乘龙快婿。
姑娘再傻,那也是长房嫡出的大姑娘,乌拉那拉家总不会不认。
即便岳父指望不上,他还可以借此去攀二房的叔父费扬古。
费扬古可是内大臣,正儿八经的高官,还娶了爱新觉罗氏的女儿为福晋,风头无两。
冯明知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坚信只要找到合适的领路人,他一定能飞黄腾达。
那时候他想要娶姑娘,照顾姑娘一辈子是真,想利用她做跨越阶层的跳板也是真。
直到姑娘病愈,他被姑娘的美晃了眼,动了心,深觉老天待他不薄。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他好像同时拥有了。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印四,而对方好像也看上了姑娘,并且与乌拉那拉家达成了某种默契。
一朝梦碎,冯明知眼圈都红了。
他不甘心,却又知道,不甘心也没用。
姜舒月和常妈妈走到门口,正好看见冯明知眼圈红红,攥紧拳头,僵硬地站在原地出神。
第39章齐聚
看见冯明知被拒门外,常妈妈的眼圈也跟着红了。姑娘病着的时候,乌拉那拉家甩包袱似的将姑娘口头许给明知,现在姑娘好了,那边又变卦了,要送姑娘去选秀。
朝廷是有规定,旗人女子未经选秀,不许嫁人。可姑娘病了这么多年,只要乌拉那拉家坚持说她还病着,谁又会专门跑到田庄来检查。
如果老太太不接手,以大福晋的手段,和二福晋的算计,姑娘恐怕会一直“病”下去,直到明知中举,便可安然出嫁。
明知喜欢姑娘,她和巧儿也会好好地照顾姑娘,整个冯家都会将姑娘捧在掌心。
可惜天不遂人愿,老太太知道姑娘好了,竟然重新出山,压着二福晋替大福晋给姑娘报了名。
参加选秀固然能攀上好亲,以姑娘的姿容才情,留在宫里也不是没可能。
都说宫门深似海,姑娘心地太单纯,再加上惊人的美貌,走进宫门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哪怕被指给宗室子弟,高门的后院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与其嫁进高门受磋磨,还不如嫁给平门小户自在些。
姑娘病着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也不见老太太为她出头,这会儿见姑娘的病好了,老太太才跳出来主持公道。
能有几分真心。
若将来姑娘过得好,还罢了,万一不好,老太太多半也不会管。
高门大户家的姑娘看着光鲜,其实不过是家族间利益交换的牺牲品。
先福晋就是最好的例子。
乌拉那拉家要钱,而先福晋的娘家要势,两家一商量便决定嫁娶。把仙女似的姑娘,嫁给了一个靠着恩荫才混上佐领的纨绔,草草一生。
先福晋死后,娘家也不敢拿走嫁妆,因为那些嫁妆是早与乌拉那拉家商量好的。
后来姑娘傻了,被继福晋扫地出门,她几次给姑娘的外家送信,全都石沉大海。
红颜多薄命,先福晋的命运如此,料想姑娘也很难逃脱。
常妈妈此时红了眼圈,既是为儿子到手的好姻缘没了,也是为亲手带大的姑娘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