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姜舒月带着左小丫见了他一面。
“姑娘,是冯某食言在先,对不住了。”冯明知所有的动机其实都来源于猜测,来源于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未战先怯。
姑娘到现在为止,没有说过一句对不起他的话,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姜舒月心里有些酸,空落落的,但她知道时间足以抹平一切。
她朝着他笑,笑着祝福他早日金榜题名,得偿所愿。
冯明知坐上马车才捂住心口,就这么捂着,一直捂到进城门,回到住处。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居然可以这样疼,好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块似的。
话说隆科多如愿抱得美人归,又帮了四阿哥一个大忙,虽然闹得满城风雨,有些不愉快,但他感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又约了四阿哥在茶馆见面,四阿哥向他道谢,隆科多大手一挥:“你不是也给我出了好主意,让我得偿所愿,算是扯平了。”
隆科多最喜欢四阿哥的就是这一点,知恩图报。
四阿哥一阵无语,他很想说他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如此伤天害理的主意,不是他想出来的。
但事已至此,隆科多愿意扯平就扯平吧,四阿哥并不想欠他的。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隆科多念了一句名言,呵呵笑道,“还以为那个姓冯的秀才多有骨气,几句话就被说动了心。”
四阿哥哼笑:“跟读书人没关系,是冯明知这个人不行,鼠目寸光,急功近利。”
隆科多不以为意:“我打听过了,他还是当时那一届的案首。”
“案首怎么了,状元里就没有负心汉了?”四阿哥端起茶碗喝下一口,转而劝起隆科多,“舅舅纳妾,别人管不着,若是做得太过,恐怕会被御史盯上。”
宠妾灭妻,也是御史弹劾的一项。
想起自己家的后院,隆科多叹口气:“这事让福晋去办,虽然办成了,福晋心里总是窝火,动不动就摆正妻的谱儿,找四儿的茬儿。四儿也是可怜,我多疼她些,谁敢说什么!”
那是多疼些的事吗,李四儿才搬进佟府多久,已经把嫡福晋气晕好几回了。隆科多非但不肯约束,居然还以福晋身体不好为由,将他这一房半数的管家权交给了李四儿。
但佟家的事,四阿哥不想管太多,点到为止。
况且隆科多不是小孩子,心里应该有数。
佟半朝果然并非虚名,隆科多把自家后院闹得鸡飞狗跳,就连京城百姓都知道了,御史们却一个个安静如鸡。
四阿哥暗中观察,只是冷笑。
最该铮铮铁骨的御史们,好像被人打断了脊梁骨。有这样一批御史尸位素餐,皇上还能听到多少真话。
转眼又到了初十这一日,四阿哥照例去毓庆宫找太子,太子说自己忙,没空出宫。
两人相顾无言地坐了一会儿,四阿哥告辞离开,快走到门边时被太子叫住:“把点心带上,巧儿爱吃。”
四阿哥点头,接过毓庆宫总管太监刘福递来的点心包,谢过太子离开。
打马出城,四阿哥一路都在想,冯明知转投乌拉那拉家长房,狠心与冯家分了家,也不知小丫头是个什么反应。
去围场挑土那日,他隐在暗处看得清楚,小丫头对冯明知眼中有情意,两人甚至约好了以后去江南生活。
婚事骤然生变,总要难过上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四阿哥没去打扰,想让她自己消化。
此时的姜舒月没时间消化男女之情,因前院的生菜和韭菜都到了收获的时间,同时还要准备扦插红薯秧。
“这么小一片菜地,怎么能长出这么多菜!”常妈妈和冯巧儿不会种菜,但左小丫会啊。
如果说她爹是村里最会种田的庄稼把式,那么她娘就是菜园打理最好的那一个。
左小丫在家时围着锅台转,经常去自家菜园拔草摘菜,见过郁郁葱葱的菜园,却没见过如此生机勃勃的。
生菜地翠绿欲滴,大颗大颗的生菜长势喜人,只一块生菜地就种了三个品种的生菜。
有叶生菜,有圆生菜,还有像花一样盛开的生菜,放眼望去,不像菜地,倒像花园。
而甬道两边红甜菜的叶子,比生菜绿很多,茎秆是玫红色的,好像给生菜花园镶了一条红绿色的边。
红甜菜秧的个头比生菜高,卫兵似的守在甬道两边,仿佛举起双臂在欢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