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生什么气呀,你香,香的很,一看就是尸香门第行了吧。”
白鹤眠穿着深色衣服,花满蹊现在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泥土。
“等等,你的身上怎么全是泥呀!脏死了!天啊,连指甲缝里也全都是,你脏不脏啊你!”花满蹊嫌弃地把手放在一旁的铜盆里用水洗,水声哗啦哗啦的,伴随着她嫌弃他的话语。
“你的左手怎么就剩下骨头了,真的好丑好恶心哦。”花满蹊直白地表达嫌弃,完全不考虑对方感受,她很好心地插刀补充:“我觉得你最好戴个手套把它包起来挡住,不然会丑到我的。”
他的左手……
只剩下白骨的指节略微动了动,他悄悄往身后背了背,藏在了披风后。
白鹤眠的面色如纸,眼周泛着黛青色,他纤细的长睫颤颤:“……还不是为了从墓里爬出来救你。”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刨了多久的土,这才满身是泥的从坟地里爬出来,现在倒好,救了她还要被她嫌弃。
花满蹊努努嘴,拿起挂在铜盆架子上的白巾子擦手,她好奇地问:“哎,你是怎么赶回来救我的啊,你墓地距离这里可是百里之遥啊,你是会飞吗”人要是靠脚走的话,那得好几个小时。
“轻功而已,日行千里,不成问题。”
她两只手做出翅膀扑腾的姿势,她眼睛微微瞪圆,看起来可可爱爱的:“天啊,白鹤眠,原来你真的会飞呀!”
圆形的东窗外是一轮银白的圆月,窗外隐约有窸窸窣窣的虫鸣,细软凉爽的风从东窗拂进来,拂过东窗边栽着的一溜儿雪白的花,轻轻拂过她披散着的青丝。
在密封的棺材里呆了这么些日子,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有孤独和绝望,他也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夜,和一个小娘子说着不着边际的夜话。
白鹤眠微微勾起唇角:“我又不是鸟,什么叫飞。”
他笑起来有了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
花满蹊欢喜起来,她舔了舔嘴唇:“太好了!你有这么好的轻功不用来送外卖真是可惜了。”
她说:“我正想要吃宵夜呢!”
“什么!”
花满蹊努力回忆着书里最出名的这几家吃的,她掰着手指头数:“不是要给我做牛做马吗,现在就去呗,我要吃水乡茶坊的水晶皂儿、玉儿阁的酥油泡螺、长郦楼的樱桃冰酪、长拦街的糖油果子、王婆子的炒羊肚肺……”
白鹤眠嘴角抽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二坊四市,还是东南西北不同方位!何况你说的什么酥油泡螺、樱桃冰酪、桂花酥山、冰雪冷元子这些全都要冰制成的,这样跑来跑去的还没等送回来,必定都融化了!“何况你吃得下这么多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欸。”
白鹤眠松了口气。
花满蹊沉吟片刻,一拍手掌:“那你就来回多飞几趟啊!”
“!”
第32章
白鹤眠那对黑黢黢的眼就这么沉默地盯着她。
“那?……那人家就是想吃嘛,我又不是吃不起。”
“……”白鹤眠摸了摸太阳穴:“拿银子给我。”
花满蹊不高兴了:“你有没有搞错啊,这是你给我做牛做马的态度吗,居然要让我自己花银子买东西!”
“我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就赶来救你了,你觉得我身上有银子吗!”
花满蹊随手抄起一个小口青釉瓶递给他:“行了行了,拿这个去当了吧。”
白鹤眠眼角一跳:“你为了点口腹之欲,就要把我房里东西变卖了”要是他再晚回来一些,他房间是不是得空掉。
花满蹊一时语塞,原主被家里断绝关系,几乎是净身出户的,而剩的那点银子,全都给她今天拿来充门面出风头了。
“这还不都怪你啊,人家没有银子啦,人家为了嫁给你,都和家里断绝关系了,净身出户了,人家哪来的银子。”她大声地指责他。
“……这也能怪到我头上,又不是我要娶你的。”
“哼,就是怪你,全都怪你,反正我就是要怪你!”
“行,我不和你争论这个,你让让,我去拿银子。”
花满蹊乖乖让开,偷偷观察他藏钱的位置,他按下开关,背对着她打开一个暗格。
她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她下巴戳在他肩膀上:“好啊你,白鹤眠,原来你的私房钱都偷偷藏在这儿啊!”
他手里捧着黑漆的雕牡丹花的梨花木盒子——里面全是汇票交子房契地契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