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去医院吧。”储鹤放下手掌,掌心带下来一片黏腻的水珠,顺着手掌的肌理汇在指根上,烫得他心头也发痒。
陆长郁没有拒绝,只是报了他弟弟所在的医院。
正好还能去看看陆泽生。
大概检查了一下后,医生并没有检查出什么病症来,只是劝他多休息,别老熬夜,熬夜伤身。
陆长郁当然知道熬夜伤身,所以他一般不熬夜,直接通宵到天亮。
……开玩笑的,纯粹是因为夜班更高,所以他早就习惯了上夜班,就为了多拿点工资,当然白天也有第二份工作要忙。
想要不穷,就只能苦,想着以后总会苦尽甘来,但可惜大部分时候都只是一个慰藉罢了,最后得到的只有一段又穷又苦的人生。
陆长郁去看望弟弟的时候,储鹤送了他到病房门口,却没有进去。
他站在门口,默默对上病床上那个少年的目光。
少年人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颓废地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的目光也很冷,蛇一般阴毒,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该有的眼神。
而且他的眼睛……是银色的?
不知怎么的,看到他的第一眼,储鹤就觉得膈应得慌,心底升起烦躁的情绪,尤其是看到陆长郁被他抱住时,他暗搓搓得意的眼神,就更烦躁了。
真想杀了他。
储鹤为自己忽然冒出来的念头惊讶了一瞬,就算是嫉妒那个少年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亲近,他也不至于这样对待一个孩子。
可储鹤始终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杀意,便冷着脸退出去,靠在门口等陆长郁出来。
陆泽生好像更瘦了,瘦骨嶙峋,眼眶因为过于瘦削而下陷,气质也冷得骇人。手腕上的针孔也更多了,皮肤苍白、青紫的血管虫子一样鼓起来,爬在腕骨上。
他却浑然不在意,阴翳瘦削的脸上展露出一抹笑。
“哥哥终于来看我了。”
就连手臂都是苍白而阴冷的,紧紧地箍着陆长郁的腰,勒得他胸口发闷。
“你怎么了,我听医生说你状态不好?”陆长郁摸了摸他的发顶,只觉得手下的发丝稻草一般干枯,明明才几个小时不见,他就好像被吸去了浑身的生命力一样。
“没事,只是刚刚心跳骤停,进了一趟急救。”
见哥哥坐在了床边,陆泽生就枕着他的大腿,把脸埋在他柔软的肚皮上,暗暗咬牙。
都怪那个该死的银鹤,竟然想引诱哥哥跳出他设定的剧本,破坏他的计划!
要是他没有及时阻止,哥哥肯定就会答应银鹤,这样的话,哥哥就会渐渐脱离系统、或者说是他的掌控。
还好他及时阻止了哥哥,接下来也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让哥哥走上正轨,让他专心做任务。
哥哥越专注于任务,便越深陷其中,梦境也会逐渐吞没现实,很快他就会彻底被囚禁在这个更大的冷潭中。
而他,也会再次拥有他的师尊,他们会回到以前,在无尽的夜晚、白天,相依相靠,师尊只会有他一个弟子,只会在他怀里婉转哭泣。
一想到曾经那些甜蜜的日子,陆泽生的胸膛也开始冒出被毒液浸润的刺痛感。
“哥哥,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陆泽生从怀里掏出一条红色的穗子,用红绳绑在哥哥细弱的手腕上,雪色的肌肤被圈上一圈红线。
像自连通的血液被月老缠上的红线,也像剑刃割破流下的血痕。
“还是红色更衬哥哥。”
而手上另一串绑着蓝色穗子的手串,则是被陆泽生毫不客气地摘下来扔到垃圾桶里。
“那个不能扔,是别人送给我的。”
陆长郁正想要捡回来,就被陆泽生扯住袖子。
“哥哥要别人的东西,是不是因为我给的不够好?那我重新给哥哥编一个吧。”
陆泽生一脸自责落寞,再加上他现在还那么惨。
到底是他的弟弟,比起一个外人,陆长郁当然更偏心他。
“算了,随你吧。”
他想着反正储鹤那么有钱,应该也不会在意一个手串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