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村民围着她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十几年前,那个喋喋不休,哭哭啼啼恳求她帮忙寻找杨缇下落的那个妇人,如今她也老了,但似乎比她还年轻许多,至少还能站在那里咋咋呼呼的看热闹,手里还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孙子,她都把她哥哥杨缇给忘了吧。
真像是一场梦啊!
而那个人,赵乘风,他还在站在小院外,面带微笑,像个魔头。
甚至,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走过来一步。
“诸位散了吧,她伤势过重,只怕活不过三日,哪位心善,操劳一下,让她走得体面一些。”
“嘶!”
一群围观的村民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许多小孩子立刻就被拎出去,严禁靠近,生怕死气会传染。
当然,也很快有几个老头,老太婆过来,没有棺材,只有一卷草席,铺在地上,将她搬上去,擦擦脸上的血迹,这就算是临终关怀了。
然后,就各自溜之乎也,只等她一断气,就挖个坑埋了。
不过这外乡的孤寡老婆子,定然得埋得远一些,莫要坏了我们村的风水云云,这些窃窃私语,听得她暴怒无能,上一刻,她可是一个金丹修士啊。
微凉的晚风拂过,阳光也瑰丽起来,照在赵关山的脸上,也照在她的身上,那光芒里好像藏着无限的美好,她想抓住,她不想死,但是抓不住。
她很虚弱,只能看着那光芒一点点的移走,带走最后的热量,带走最后的光亮和美好,她不能理解,大颗的泪水流淌,委屈极了。
而那个人,仍旧是一句话,不,一个字都没有说,太可恨了,这就是个魔头。
如果还能重活,非得去天道盟揭你。
她幽幽的想,恨恨的想,但最终还是没什么意义。
她很想问你为何不救我。
话到口中,好几次都要说出了,但最终还是一咬牙,去休,死则死矣,老娘输人不输阵!
就这样,沉默了一夜,又沉默了一日。
到了第二天夜里,她终于支撑不住的时候,却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让她的精神焕了少许,隐隐约约的,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但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回光返照,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她看向那个陪着自己站了许久的男人,忽然不恨他了,想通了,人须自救。“麻烦,将我葬在这里吧。”
“好!”
赵关山点头,惜字如金,但在她听来,却如同甘霖,所有执念都化去,忍不住问,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虚弱的问,
“你,你为什么,不——不救我?”
但她没有等到答案,就像是一缕火苗,倏然熄灭,一缕光亮,无声黯然。
她死了,第二世。
“因为我一直在救你啊,我坚持留在这里,固然是我的机缘,但未尝不是你的安排,也许曾经,你是我的指路明灯,而现在,轮到我是你的指路明灯了。”
赵关山轻声道,俯身温柔的将草席卷起,抱走,小院后面,已经有一座挖好的坟茔了。
这是她的第二世,虽然他仍旧不知道,想不起来她是谁,不过通过她在世间的轮回,他却从中很清晰的看到了一些脉络,一些真相,尤其是业力的运转逻辑。
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
上一世的她死后,他只是若有所得,影影绰绰。
这一世她死在他面前,就像是带着业力的运行图来送礼一样了。
而除此之外,赵关山更是通过她这次的遭遇,现了一些真相。
比如,这座小山究竟在哪里的问题。
这小山在西荒吗,在北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