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鲛一魂魄,行走在瘠薄之地,谁也不曾先开口说话。
直到走出殷墟二十里,武庚才好奇问:“恩人能解开封印,莫非也是妖?”
“不是,我们是鲛人……”
“少主!”
琉璃刚坦白身份,便被樊尔打断:“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忘了,阿婆曾说过人心险恶,你怎可轻易暴露身份。”
“可他已是鬼魂,奈何不得我们。”
琉璃不以为然,在这片陆地上,有修为的术士,或者妖类才能威胁到他们。
武庚明白樊尔的敌意,他放低姿态,谦恭承诺:“二位恩人放心,我以商王室的尊严保证,日后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二位之事。”
琉璃突然觉得这位亡国魂魄很可怜,商王朝覆灭千年了,他竟还念念不忘他的王族尊严。
七日之后,主仆俩带着武庚,终于回到邯郸城。
是夜,他们趁着守城军轮班之际,悄无声息进入城内。
在邯郸生活几个月,主仆俩早已摸透巡城军的巡逻轨迹,一路上都尽量绕开。
戌时二刻,他们顺利回到城北住所。
樊尔不待琉璃吩咐,便提上两个木桶前去打水。
连日来风尘仆仆,身上早已脏污不堪,不洗漱干净,着实没法躺下睡觉。
作为魂魄的武庚,并不用洗漱,那些风沙尘土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身上衣袍一如初见那般,仍旧整洁如新。
琉璃疲惫坐在阼阶上,弯身揉着红肿的双脚。
余光瞥见一直伫立在旁的魂魄,她手上动作停住,“这院里只有正屋侧屋两间,近日,你就先与樊尔宿在一间屋里,我让他明日便动工为你修葺新的房屋。”
武庚生前从未住过如此简陋的屋舍,他环视庭院,倒也没有嫌弃,感激道谢:“多谢恩人。”
料峭春寒,春日夜里同样冰凉。
鲛人不能用太烫的水洗漱,但深井之水太冰,也不可直接使用。
樊尔并未将水烧太热,水面刚浮出稀薄雾气,他便熄了灶中火。
正屋里间,方形木桶中,水温刚好,不热亦不冰。
“水已备好,少主早些洗漱,早些歇息。”
樊尔语毕,提着木桶退了出去。
将门栓落上,琉璃褪去满是灰土的衣物,抬脚踏进水中。
清澈水底,她白皙双腿上若隐若现闪过银蓝色流光。鲛人不沾海水,双腿是不会完全幻化为鲛尾的。
井水不比海水,可毕竟也是水,虽然无法让琉璃显现鲛尾,但多少都会有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