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前一日,梅蕊乘马车悄悄离开恒王府前往大相国寺。她出府得了恒王妃恩准,所以她没有走后门,而是堂而皇之的从前面上了马车。梅蕊身边跟着的是海棠跟红药,等她上了马车后,侍卫许长河随后骑马跟上。大相国寺是汴京城最大的一家佛寺,非初一十五这样的大日子这里照旧香火鼎盛。每月大相国寺都有固定的几场交易,模式跟集市差不多。四面八方的人都赶来大相国寺或买或卖,人流如织,摩肩接踵。今天不是万姓交易日,但相国寺外面还是有不少摊位卖东卖西的。马车停稳,梅蕊扶着海棠的手从车上下来,然后便由红药跟海棠陪着沿着石阶缓缓而上。还好今日风和日丽的,加上穿的厚实梅蕊没觉得太冷。除了给相国寺捐了香火钱,供奉了自己手抄佛经外,梅蕊特意去拜了送子观音。梅蕊跪在送子观音面前的蒲团上虔诚叩首。海棠和红药也跟着叩首,同梅蕊一起朝慈眉善目的观音娘娘祈愿。从殿里出来海棠忍不住道:“娘子对神佛敬重,相信观音娘娘会赐给娘子一个漂亮小郎君的。”“但愿吧。”梅蕊笑着接了一句。梅蕊一行在相国寺里逗留了小半个时辰,而后便出了相国寺。“今日天好,难得出来,咱们好好逛逛,在外面吃了再回府。”梅蕊兴致勃勃的跟身边的海棠,红药道。海棠跟红药自然没有意见,成日待在王府内院就跟被锁在笼子里的鸟儿似得,无趣的很。旋即,梅蕊跟红药,海棠就在相国寺外面各摊位面前走走停停。瞧见好看的绢花,小玩意儿了就买一些。“东边那有卖花间的,咱们过去瞧瞧。”梅蕊对好看的花间很有兴趣,瞥见有卖花间的她自然不会错过。很快三人到了卖花间的摊位面前。摊主是个带着黑沙埔头的老者,他面前摆着好几摞颜色和样式不同的花间。梅蕊自己收藏了一些花间,她自是要买自己那没有的,经过一番挑选梅蕊十二花神的花间。经过跟摊主一番讨价还价,梅蕊正要去摸身上荷包,她的目光不经意朝一旁瞥了一眼,她摸荷包的手瞬间顿住。紧接着梅蕊便不顾摊位上自己看好的花间,还有身边的海棠红药二人,她直接提着裙子朝某个方向追了过去。刚刚梅蕊不经意一瞥,她在人群里瞥见了一个身材修长,着一袭枣红衣袍别了一根竹簪的男子。梅蕊虽没看清楚那人的正面,单从那个侧影,还有那人头上竹簪她已然激动不已。她不会看错,那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三哥木霄汉。三哥头顶那根竹簪的尾部垂了一小缕竹青色的穗子,那穗子是梅蕊亲自给弄上去的。她原本是要弄红穗子的,三哥嫌娘们家家的,她就把红穗子换成了竹青色。同样的簪子梅蕊做了四个,他们兄妹四人一人一个。大哥跟二哥的她已经送不出去了,那会儿他们已经战死沙场。梅蕊把给大哥二哥做的竹簪子小心翼翼收藏起来,想他们了她就把自己亲手为他们做的竹簪子拿出来抚摸一番。此刻,梅蕊不敢喊出那人的名字,她只得拼命的去追赶。海棠和红药反应过来的时候梅蕊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红药姐姐,梅娘子不见了,这可怎好?”海棠无助的看着红药。红药比海棠大一些,自然比海棠更镇定:“你先去追人,我去找长河大人,到时候咱们就在马策那儿会和。”海棠朝着梅蕊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红药则去寻许长河。梅蕊一口气出去老远老远,可她却再也没看到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梅蕊颓然的坐在地上,顷刻间泪如雨下。难道自己刚刚只是做了一场跟三哥久别重逢的梦吗?难道那惊鸿一瞥不过是她的错觉,这世上身形儿和穿戴差不多的大有人在,自己怎就确定自己看到的那人是三哥呢?若自己适才追赶那人的时候,自己大声喊出那人的名字,是否一切就不一样了呢?梅蕊知道若一切重来,她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喊出那人的名字。他们木家仅剩下她和三哥这一点点血脉了,距离父亲被冤杀马上就六年整了,梅蕊知道某些人还是不肯放过他们木家。他们不光要对木家彻底斩草除根,还要得到木大帅留下的那套兵书。连梅蕊自己都不清楚父亲到底有没有一套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兵书,就是因为这所谓兵书的存在,某些人才对他们木家穷追不舍。“梅娘子,地上冷。”就在梅蕊坐在冰冷的泥土地上泪如雨下的时候,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梅蕊下意识的用袖子擦去眼泪,她缓缓抬起头,对上的是一身侍卫装束的许长河。梅蕊很想起身,可她这会儿怎么也站不起来。“梅娘子,在下扶您起身。”许长河小心而不失恭敬的把梅蕊扶了起来。很快海棠跟红药赶了过来。梅蕊被海棠,红药扶上马车,缓了许久她才闷闷开口:“去梅宅。”哪怕是在自己的马车里,梅蕊也不敢告诉身边红药跟海棠自己适才因为什么突然跑走。二人很知趣的没有多问。红药拿了一颗紫色的药丸喂梅蕊吃下。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梅松寒的宅邸门前。正在书房同几位掌柜议事的梅松寒听闻梅蕊已至门外,他赶忙整理了一下衣袍才迎出去。与此同时后宅的烟岚也已知晓梅蕊来访。烟岚已经适应了梅大娘子这个身份,这种当家做主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虽然她跟梅松寒不曾如胶似漆,但烟岚不是太在意,只要梅松寒把她当正妻来敬爱,不会纵容府里的小妖精挑衅她主母的权威就好。烟岚揉了下因长期看账册疲倦的眼角,这才吩咐身边侍立的杏儿:“让厨房准备一桌清淡的菜肴,想来梅娘子会在这里用膳。”“大娘子,您不去前面迎梅娘子吗?”桃儿小心翼翼的问。烟岚淡淡浅笑:“想来大官人也不许我过去碍眼,我做好该做的就是了。”:()妾若安好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