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没这么简单,孙善奴她不仅知道此事,其实她还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之一。…………
不是说她策划了偷换粮草的事情,而是她也参与进来了,前几年金陵还很安全的时候,有人到她这里来,为她献上了许多金银珠宝,饶是她出身孙家,也被这人的财大气粗惊到了,那人舌灿莲花,说只要她降一道懿旨,为某些人开一扇方便之门,他们就继续给孙善奴献上珍宝。
就算一开始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后来慢慢的,孙善奴也就明白这些人在做什么行当了,她前些日子一直都十分安静,不是因为孙仁栾给她关了禁闭,而是因为大战一触即发,她紧张、她害怕,她担心孙仁栾又对她大发雷霆。……做了倒卖粮草之事,她居然还只是担心孙仁栾会对她发火,可见她这辈子过得真是太好了,太后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便利真不是一般的多啊。
所以说,即使不是为了檀儿,就是为了她自己,她也得趁着孙仁栾病倒,赶紧把大权夺过来。
这几天她也没闲着,而是让人去找当初倒卖粮草的那几个世家,但卖了就是卖了,即使他们存了一部分,他们也不会拿出来填补窟窿,更何况太后跟他们是一丘之貉,太后能威胁别人,却威胁不了他们。
孙善奴:“……”
这下她也体会到了孙仁栾平日是什么心情了,问题是孙仁栾虽然生气,但他要是真的发话了,世家们还是会意思意思解决一下的,而孙善奴生气,那就没人愿意听了。
这下金陵是真乱成一锅粥了,孙善奴带领着孙家,羊藏义带领着部分官员,世家们或抱团或装死,军中也骚动起来,因为最关心粮草的就是军中。
贺甫深处深宫,他原本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他身边的宫女太监们得到了消息,一个个都表现得十分紧张,他本就是一个傀儡皇帝,如今孙仁栾出了事,大家觉得天都塌了,更不在意他的存在了。
他偷听宫女说话,已经得知了粮食的事,军中有许多人不满这条信息,更是让贺甫惊慌失措,毕竟他只是个小孩,他需要别人的保护才能活下去,要是这些本应保护他的人都走了,那他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找孙善奴,但孙善奴已经不住在这边了,他一个皇帝,想要踏出这个院落,结果被门口的侍卫们拿着长枪逼退回去,孙善奴说把他关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他,就跟保护醒不过来的舅舅一样,贺甫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信了母后的话。
然而在这一刻,看着侍卫们虎视眈眈的模样,他突然希望此时关着自己的人不是母后,而是舅舅。
至少舅舅在的时候,他不会有自己是个囚犯的感觉。
但母后告诉他,舅舅病得十分严重,以后怕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贺甫想哭,却又不敢当着这些侍卫的面哭,因为他知道,他只要掉了一滴眼泪,这件事就会被上报到太后那里,然后太后就会怒气冲冲地过来找他,让他乖觉一点,不要再给她找事,她要控制朝政、保护她们母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贺甫要是孝顺的话,就不该再让她心烦。
同样是利用贺甫,其实在心态上,孙善奴和孙仁栾没什么区别,他们都是关着小皇帝、却又不会在物质上苛待他,但显然孙善奴仗着自己是小皇帝的亲娘,就忽视了表面功夫,她也不知道她这个儿子其实心眼多得很,他不放心任何人,总想亲自去试探别人是否对他真心。
他出不去,便对侍卫说自己想要见太后,他说了好几次,但孙善奴一直没出现,贺甫也不闹,他知道他母后是什么性格,必须三请五请才能把她请来。
掐算着次数,感觉差不多了,孙善奴应该会过来了,他却立刻跑回了自己的寝殿当中,装作早早就睡下的模样。
孙善奴一脸不耐地走进来,得知小皇帝已经睡下了,她当时就想发火,檀儿跟她一起来的,看看外面还亮着的天色,他有点担心:“陛下会不会是生病了?”
孙善奴一听,脸色也有点变,贺甫是她目前最大的倚仗,他可不能出事。
装睡多年,贺甫连孙仁栾都能骗过去,更何况是孙善奴。孙善奴摸了摸他的头,然后皱眉道:“未曾发热。”
檀儿:“那就好,这个节骨眼上,陛下可不能再病了。”
孙善奴:“今日羊藏义又在咄咄逼人,若皇儿病了,他更有理由对我发难了!”
檀儿:“老匹夫最擅长的便是借题发挥,依我看,你不如狠下心来,给大司马直接发丧,省得他再拿大司马威胁你。”
孙善奴愣了一下,接着犹豫起来。
手套
短暂的犹豫之后,孙善奴还是摇了摇头:“不可,孙仁栾若是死了,羊藏义等人就更加无所顾忌了。”
孙仁栾算是檀儿的头号敌人,他过去受了这么多苦,都是因为这位大司马告诉底下人,让他们好好地“关照”他。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建议孙善奴杀了孙仁栾了,然而在没有死仇的情况下,孙善奴还真是下不去这个手。
他俩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注意到小皇帝稍稍动了一下,他的小手攥成拳头,然后又缩进了被子里。
既然没法要了他的命,檀儿眼珠子一转,又对孙善奴提议道:“那,不如多给他灌一些药,让他再也醒不过来。”
昏迷一辈子,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孙善奴总算是注意到了檀儿对她哥哥的敌意,枕边人撺掇着她杀亲哥,她竟然一点都不怪他,也不警惕他,而是心疼地摸着他的脸,跟他说:“好檀儿,你受苦了,但他终究是我兄长,太医说了,那药一日只能灌一副,灌多了是会出人命的,我也不想让他醒来,但我不能就此杀了他,还是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