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绍承看看屈云灭,见他没反对,应了一声便走了。
屈云灭一脸怒意的问他:“打听这些做什么?”
萧融:“大王不觉得这事奇怪吗,先是日夜兼程一刻不停的赶过来,然后趁夜求见,也不怕扰了大王的美梦,见到大王以后还是那样明着挑衅的态度,依我看,黄言炅这是巴不得大王杀他的人呢。”
屈云灭脸上的怒意微顿,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融笑笑:“那就要看虞绍承打听的结果了,如果我没猜错,那个献剑的人应当姓黄。”
屈云灭也不是真的笨,萧融这么一说,他再思考上一会儿,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再回忆一番,他便震惊的说出了一个名字:“黄克己?!”
萧融:“…………”
父母怎么想的,给孩子起这种名字。
萧融给自己倒杯茶,然后跟屈云灭对面坐下,听他说黄克己是什么人。
黄克己是黄言勤唯一的儿子,黄言勤一辈子什么都有,就是儿子来的晚了点,娶了一堆老婆,只有某个妾室给他生了个儿子,其他人生的全是女儿。
后面的事屈云灭不知道,反正他在那边的一年,黄言勤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越回想屈云灭越肯定,虽说变了一些,但那孩子他以前是见过的,跟刚刚那个年轻人眉眼一致。
十年前黄克己才六岁,如今也就是十六,比萧佚只大两岁而已。
屈云灭显然不是那种关心他人家庭的人,他所知道的就这些,但萧融点点头,他可以自己推断出后面的事来:“黄家家主是黄言勤,若他没有早死,黄家的家财都应属于黄克己才对。但他早死了,彼时的黄克己只有九岁,不足以撑起黄家来,黄言炅继承了兄长的家产,同时照顾着侄子,别人不仅不会指责他,还会夸赞他兄友弟恭,但这事情着实是有些尴尬,不管黄克己有没有那种想法,他的存在对黄言炅来说都是一根刺,因为等黄克己长大了,那些原本忠于黄言勤的人,就会开始催促他,让他把一切都还给黄克己。”
屈云灭低低道:“就像李修衡和我阿兄。”
萧融愣了愣,他没想到这一层。
微微一顿,萧融嗯了一声:“没错,就是一样的处境。但黄家不同于镇北军,李修衡是个废物,黄言炅却是有几分本事的,黄克己长大的过程怕是不怎么美好,他的叔父太厉害,他应该是一直都被压制着的。”
本来就觉得这个侄子碍眼,如今又有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黄言炅便想到了一石二鸟,既借着屈云灭的手把侄子送上西天,给自己免除后患,又能让屈云灭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他将恩人唯一的血脉杀了,管他什么理由呢,杀了就是杀了,就该被千人唾万人骂。最后,他还得到了一个未来能够讨伐屈云灭的理由,而且这理由太正当了,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他的。……真狠啊。
萧融心有戚戚,同时不忘了给屈云灭加深印象:“幸亏大王今日没有冲动行事,不然的话,这骂名一辈子都洗不掉了,若黄克己死在大王手中,这就不仅仅是士人口诛笔伐的问题,而是全天下的人都会看不起大王。”
屈云灭也意识到了这事的严重性,他颇为沉重的点点头,不止旁人看不起他,他自己也会后悔的。
但他不是个喜欢内耗的人,他更喜欢耗别人。
于是,最多后悔了一秒,屈云灭就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阴险的黄言炅身上,猛地一拍桌子,他脱口便发毒誓:“不杀黄言炅,我誓不为人!”
萧融:“……”
又来,又来,又来!
你的大脑是做过拉皮手术吗,光滑到让你除了杀人二字,就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萧融叹气:“不可啊!咱们破除了他的阴谋,却没有证据能证明他狼子野心到了如此地步,大王贸然杀了他,外面的人反而会觉得他很无辜,大王这是替他扬名吗?让天下人全都同情他?”
屈云灭:“……”那当然不是。
见他听进去了,萧融默了默,又说道:“而且他死了,咱们找谁来一同攻打鲜卑,这天下当中,也就是黄言炅手下的兵还算拿得出手,况且他今日落了下风,必然是要赔偿大王一些东西,这赔偿,咱们也要拿到手才行。王都刚建,咱们什么东西都缺,有白来的东西,为什么不拿着呢?”
说到这,萧融又笑了一下:“还有黄克己。”
本以为这话题都过去了,屈云灭不解的看着萧融:“黄克己怎么了?”
萧融微笑:“大王这人情也欠了许久了,想不想就此把它还了呢?”
松手
屈云灭不懂萧融的意思,他正想开口问,恰好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虞绍承去而复返。
他带着打听的结果回来了,果然跟屈云灭说的一样,那个进献宝剑的人名叫黄克己,但奇怪的是,他在黄言炅身边并没有职务。
萧融有些诧异,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黄克己才十六岁,作为黄克己的叔父,黄言炅说他还不到火候,不能承担一官半职的话,外人也无法置喙。
况且目前的黄言炅不过就是个太守,他想给手下人比较高的职务,那也给不了啊,此时跟着他的人大多数都是这种尴尬的处境,没有一官半职,走出去也是无名无姓。……
想通这些关节,萧融又问虞绍承那个士人是谁。
虞绍承回答道:“那人叫周椋,是黄言炅身边的幕僚。”
萧融默默反应一秒,然后骤然起身:“周椋?!一个木,一个京的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