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自己要穿的。”
“你上次不是说我穿这双高跟鞋好看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穿这双鞋好看的?”
“去年办结婚周年宴那次。要是你现在不喜欢了,那我就不穿了。那你说我明天穿什么鞋?”
“灰色的鞋好看,你穿吧。”
“可你之前还说我穿黑色的好看。”
“那就随便穿吧。”
赵子娟想不通吴静一个六十多岁的人了,连穿什么鞋子都要顾着丈夫的喜好。
卑贱,一个恶毒的词语爬上她心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怎么会突然蹦出这样一个可怕的词语,真是罪过。
沈青山结完账走出来,看见站在大树下的身影,是赵子娟站在那等着他,他有些惊奇,难道她特意在那等他?他说:“你还没回去啊?”
赵子娟环抱着胳膊,说道:“等你啊,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要在这里说?”
“来,你坐。”赵子娟让他坐在海鲜西图澜娅餐厅前面的长椅上。
赵子娟说:“我觉得你弟弟和弟媳挺过分的的。说别人也就算了,我们这些人也就听一听,把他们说的话当做玩笑一笑置之,过几天就忘了。但他们怎么连安安也要说?你们起码都是一家人,这些话,她听在耳朵里,伤在心里。你这个做爸爸的,不合格啊。”
看着沉默的沈青山,赵子娟也不怕他生气,继续说道:“她是你女儿,你好歹也要维护她,只是说一句各打五十大板的话算什么?我知道你对这个女儿很好,可在你弟弟面前,这份爱变得好少。可能在你心里,你弟弟也许比安安更重要。”
沈青山低下头去。他是爱女儿的,但赵子娟说的话并不无道理。他心底有个秘密,被父母叮嘱不能讲。
他还是开口:“安安她…她不会怪我的,也不会怪别人。她是个豁达的人…”
赵子娟打断沈青山的的话:“不要为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找理由。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很好的父亲,满分一百分,你可以打九十分。但今天,在今晚的这场晚饭里,我只能给你打三十分。女儿遭受辱骂,做父亲的应该维护女儿,不管对方是谁。”
沈青山脸色逐渐发青,然后变得通红,有些羞愧:“你说得对,只是我没办法。”
赵子娟有些激动:“为什么没办法?比起遭受到亲戚的辱骂,更让人寒心的是你这个父亲的不作为。我是个外人,但我是看安安长大的,我早把她当成女儿一样对待。今天换成是我,只要有人说我女儿,我不把那个人骂死,我都枉为人母。”
意识到自己失态,赵子娟恢复下神色:“一娴上初中的时候,她同桌家里条件不错,用的文具都很贵。有一天,老师突然打电话让我到学校去,说是一娴偷了人家的文具。她同桌说那文具是进口的,国外的亲戚买回来的,一个文具包就要一百块。”
“那年代,一百块的文具包,谁舍得?”赵子娟不自觉拍了一下腿,似乎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赵子娟音量高了起来:“我到的时候,一娴正被那个家长骂到蹲在角落里,老师说着模棱两可,不痛不痒的劝架话。那家长见我来了,指着我女儿就骂是小偷,还用脚踢我女儿。我的女儿,我自然知道她的品格。我二话不说,一个巴掌对着对方直接扇过去,再把一娴拉倒我身后。”
“那家长顿时就懵了,他说好男不跟女斗。”赵子娟有些过瘾地说,“他那是不想逗吗?而是不敢斗。我想他绝对没有想到我敢打他。”
沈青山诧异地说:“打人终究不可取,那后来呢?”
想到从前那些事,赵子娟冷哼道:“后来,我要求报警。对方家长觉得我小题大做,我告诉他,你不报警就代表你心虚。我接着反问那个老师,监守自盗这个成语学校也有教过的吧。我再对他们两个说,这种事情必须交给警察解决,真相才能浮出水面。大家都不是法官,学校也不是法院,不能私自断案。”
“那真的报了警吗?”沈青山没想到赵子娟竟然有这样的一面。若换成是他,也许他会让女儿道歉,然后自己再出钱赔偿。他有点爱脸面,不喜欢把事情闹大。想想,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新时代的文明父亲,不干涉女儿的任何事,必要的时候提供经济支持。但在赵子娟的对比下,他的父爱还是不够。
赵子娟笑着:“一百块钱,警察都不会立案,所以还是没报警。后来又找了一圈,在垃圾桶找了个这个文具包。其实是那同桌把文具包不小心丢在地上,值日的学生以为是不要的,扫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那同桌怕被父母骂,撒谎说被人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