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让司机多晃了一圈才过来,偏就这么巧,月蕴溪就刚刚好看萤火虫到这个时间来拿相机。
不过对方是月蕴溪,担心自己想歪,鹿呦及时打住了发散的思维。
她没有再说话,月蕴溪也没打扰她此刻需要的安静氛围。
两人并肩走在小道上,直到看见黄绿色的亮光此起彼伏地闪烁,流转于润湿的草木芬芳里。
鹿呦停在了路边,低眸看着,看到鼻子不受控泛酸。
她低声问:“蕴溪姐姐,你不开心的时候,都是怎么缓解的?”
并不喜欢将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也不喜欢让坏情绪影响旁人。
可心里像被剜出去了一块,空荡荡、凉飕飕地,泛着疼。
仅凭萤火虫的光,照不暖,也填不满那处。
“抱歉,有点煞风景了,但我……”
明明没有哭,可她的声音,就像是这水露深重林间的草叶,覆了潮气,将音色浸得湿润。
月蕴溪攥紧了手,不敢多看她一眼。
怕看了,逞强忍哭的她会绷不住。
怕看了,自己也会更难过,难过从过去到现在,占据她视线、影响她心情的人都是另一个人。
短暂的沉默后,月蕴溪听见她压抑的深呼吸,侧目望过去,却只见她低垂着头,长发从肩头垂落挡在脸颊侧边。
萤火掠过的地面,洇出一点深色。
鹿呦正想抬起手擦一下从眼眶中滑落的眼泪,忽然感受到右手手腕被微凉的触感以轻柔的力道圈住。
牵引的力度也似有若,鹿呦身体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方向转过去。
她在模糊的视线里看着握住腕骨的手,愣了一下,问:“要去哪?”
手心沁出薄汗,说出地点就该放手了。
月蕴溪踩着鼓噪的心跳,牵着她一路向前,头也不回道:“跟我走就好。”
鹿呦泪湿的长睫上抬,眸光落到月蕴溪及腰的发梢上。
有一瞬,心脏好像也随之晃漾了一下。
她没再追问,也没回首看那些忽明忽暗的流萤。
由着月蕴溪牵着她返回到公园,转至登山台阶处。
月蕴溪松开了手,垂在身侧蜷起指节,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叮嘱:“小心地滑。”
掌心的湿濡感在松手后变得明显,鹿呦轻捻
了一下,“嗯”了声。
山里没灯,只能就着手机的光亮,石梯狭窄,坡度陡峭,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凝在了脚下。
越爬越累,感觉身体热得离熟透就差一把孜然了。
鹿呦提议歇会儿l,停下脚步才分出心神气喘吁吁地问:“你,每次,不开心的时候,都会来爬山么?”
“基本上是。”月蕴溪的气息要比她平稳许多,“还好么?”
“还好。”鹿呦缓了缓,“就是累。”
累得没多余的精力去想不开心的事情。
月蕴溪无声弯唇,“快到山顶了。”
鹿呦感觉说话都费劲,停下来扶着膝盖喘了会儿l,抬头往上看了眼,只能看到黑压压的树影。
“真的么?”
“大概再走一百二十层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