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铮不做声,给玉锦加水,玉锦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他自己过来吗,还是和你爸妈一起过来?”
纪寒铮有点迟疑,“我说了你别不开心啊。”
“嗯。”她隐约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是这样,最近我爸腰疼病犯了,我妈在家照顾他,他们来不了,可仔仔又很想来玩,所以,到时候他妈会把他送过来。”
玉锦手上的动作迟缓了几秒,“那样啊。”过了一会儿,她笑了笑,迎上他的目光:“不太好吧。她知道我的存在吗?”
“知道,我给她说了,她也说不合适,就不来了。可是仔仔很想妈妈陪着,再说,孩子一个人坐飞机过来,我也不放心。”
她说不合适,鬼才相信。玉锦叉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只觉得既咸且腥,有茹毛饮血的感觉,她皱眉叫服务员:“去把你们经理叫来。”
经理过来解释说新换了厨师,火候没掌握好,七分熟做得还不到五分,玉锦摆摆手,打发他走,不再吃东西,只一口接一口地喝咖啡。
纪寒铮有些意兴索然,“好了好了,你不喜欢,那就算了,等我爸腰好的时候让他们带仔仔过来吧。”
“我说什么了吗?”玉锦悠悠地问。
“嗯,你没说,都是我的错。”纪寒铮白了她一眼,开始大口吃面,这个地方的意面很有名,可惜西餐分量少,只在盘心有小小的一坨,像他这样阳刚的男人,几叉子下去,面就见了底。
玉锦心软起来,递了张餐巾纸,“慢点吧,别噎着。”
“噎死算了,省得左右不是人。”那人接过纸,对玉锦淡淡一笑,用力在嘴巴上擦着。
玉锦觉得好笑,沉吟一会儿,终于说,“你让他们来吧,过个假期而已,也没什么。”
纪寒铮一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你答应了?”
“嗯,免得你心里留个茬,以后说我是法海,把你压在雷峰塔下,父子不能相见。”
“你不是法海,你是白素贞,貌美心善的妖精。”纪寒铮拉起玉锦的手,在上面轻轻一吻。
餐厅地板上大团的烟雾又涌过来,逐渐飘散,把男男女女都遮掩起来。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唯一的期望是,散开之后,不要是一场空。
纪寒铮专门请了一周假陪仔仔母子。这个时候,玉锦只能从他视线里自觉隐身,当自己是空气了。
说心里无比淡定,毫无波澜,显然是不真实的。起码,纪寒铮请一周假这样的事,不会因为她而发生。他是超乎寻常的工作狂,任何事情和工作冲突,都要无条件地退让于工作,所以能这样请假,真的是破天荒头一遭。
第三天的傍晚,玉锦手机的提示音接连不断地响起来,她拿起来看,是一张又一张照片,他和儿子的合影,在大桥上,海边,游乐场,冲浪板上,沙子堆成的碉堡旁,仔仔又长高了不少,和过去在老家打视频通话时相比更舒展了,一副少年早熟的稳重样儿。
纪寒铮反倒更像个孩子——因为高兴。他那宽脸方腮,异乎寻常的浓眉,不笑的时候是很有威严的,微微一笑,脸颊上的大酒窝露出来,立刻柔和许多。可现在,他在大笑,上下两排白牙露出不止8颗,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却遮不住快要溢出来的开心。
玉锦皱眉,这样的表情她从未见过,很陌生,原来他可以快乐得这么夸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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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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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他发微信:都去哪儿玩了?
他回复了几个城市名,都是临海的,沿着海岸线往南走。
吃住怎么安排了?玉锦给他发。
她提前订好了酒店,全是五星级的,吃住都在酒店里,还是一贯的奢侈。他不知是兴奋,还是带点情绪地回复。
过了一会儿,纪寒铮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给玉锦发:你又瞎想了吧,她订的都是套房,她和仔仔睡一间,我自己睡一间。
附带的,还有一个瞪眼的表情。
理你呢。玉锦收了手机,不再回复他。
刚刚纪寒铮发的照片里,有一张是他们三口人的合影,以椰林为背景,映照着夕阳的余晖。他大概是误发的,因为很快就撤回了,但玉锦已经看到了。
她怀疑自己下午喝的一杯凉茶太凉,伤到了脾胃,要不然这会儿不会觉得肚子鼓鼓的,好像有点胀气。
这样过了半个小时,纪寒铮的信息到了:你在干嘛,这几天好不好?
好啊,挺好的。她淡淡地回复。
小燃几天没回来了,医院搞团建。她每天在公司改文案改稿子审片子,一天只吃中午一顿饭,还能不好?
那就好。纪寒铮不明就里,回复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