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垂眸看着她,黑金的长袍大氅衬得那张脸冷白,他几步上前,挺阔的身躯蓦然压过来,停在了不过掌宽的距离。
他忽然伸出手,修长的食指带着一个金铜指环,撩弄着她耳鬓飘起?来的发丝,然后问道?:“苏姑娘要和孤划清关?系,怎么又赖账了?孤总没有拿刀压在你脖子,逼你同意的吧?”
“。。。。。。。”
“苏姑娘是做不到,还是不舍得?”
"……"
苏悠无话可说?。
随便吧,让他疯。
。
苏悠如今在香典司当职便不能再开香铺,但户部折算回来的银子并没有少?了她,那些钱即便她什么都做,也足够她后半辈花用了。
她每日辰时去香典司点卯,可也只?是挂了名?,没有什么实职,非常的闲。不过好在香典司其?他几个香使都是外番人,很早就听过叶氏香铺,听闻苏悠来香典司,便请求让苏悠教?他们调香。
苏悠没有拒绝,也算发挥了一些作用。
那些外番男子,性子也不似大朔男子谦逊温润,反而开朗坦率,学起?调香也十分?细心,见?了苏悠也会恭恭敬敬的喊师父。
赵六郎终于不用再忍受他们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了,自然乐得清静,但看着苏悠在香典司当职这么受欢迎,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苏姑娘虽然你能来香典司我真的很高兴,但是你当真想在这当一辈子官么?”她若一直在香典司当官,有人便该发急了。
苏悠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应了他一句:“会如何?”
“哦,也没什么。“赵六郎笑笑,”你近些日子都小心些吧,香典司若无事便早些回家。”
秦府的事情现?下还没有个结果,难保不会有人还想要生?事。
但他不提醒,苏悠其?实也一直很谨慎着。
阿俏把血玉盏打碎被迫赔五万两?,以?及她没钱赔偿被关?在牢房的事情就闹得不小,包括后来周沅帮她解围的事,也有不少?人知道?。但外面却不止有这些流言,甚至还无端出了她贪墨银两?这么离谱的传言。。。。。。
她这次回来,看似立了大功,嘉惠帝任她当了香使风光无限,可她那颗心却怎么都是悬着不安的,总感?觉这香使一职如同一柄刀子吊在头上,随时会要了她的命。
她也听说?了,嘉惠帝近来寻了个名?医,身子好转了很多,所以?又有了执掌大权的精力,五皇子复出的消息也传得沸沸扬扬,暗潮之下又开始在分?权立派。
她如今自身难保,便该处处谨慎。
但偏偏她越怕什么,便越来什么。
赵六郎这头刚提醒说?小心一点,都察院的人便来了,问及情况才知道?有人秘密参了周沅,苏悠无端被牵连。
资助万安学子的事不知怎么传到了朝堂之上,于是万安即将参加科考的几个学子,便成?了太子在暗中培植的势力。
这种考前受投递文章认学生?的官员不在少?数,偏偏到了周沅这便成?了培植势力,拉拢人才。
而嘉惠帝本就对周沅疑心重,自然容不得此。但周沅是太子,训斥一番也就过去了,但苏悠不同,香典司,翻旧案及新政,她桩桩件件都参与了其?中。又与太子的关?系亲密过甚,便认定了她有所图。
所以?,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少?不了被带去都察院审讯。
似乎无论如何都要打压她。
好在苏悠眼下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官,赵六郎是东宫的人又是赵郢真的儿子,他开口说?情,都察院的人还是会卖几分?面子,只?说?将人缓一晚上,待明日查清楚了再将人带走不迟。
然后赵六郎让苏悠先回家,自己则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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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姑娘近来处处被针对,殿下当真不管管?”看着周沅还有闲心画画,赵六郎觉得不可思议。
“你爹他知道?分?寸。”周沅未抬眸,继续作画。
“话虽如此,可苏姑娘这样被牵连,有一次便有两?次、三次,殿下难道?就不怕吗?”他都能看出来苏悠一回京就被针对了,没道?理周沅会没察觉出来。
不过赵六郎更担心的还是这背后的人,表面上拿苏悠作幌子,实际就是在探周沅的底。
不说?户部尚书现?在还是五皇子的人,就单说?先前的婚事一闹腾,荣国公早就怨恨上了周沅。他那只?老谋深算的狐狸,用丹药讨好嘉惠帝,存了什么邪心思,一点不能小觑。
“斩草便要除根,孤若是现?在动手,除不尽,反而让他们有喘息的余地。”周沅一边作画,一边余出心神来回他,"你费心多看着她些吧。"
赵六郎觉得周沅这反应颇是奇怪,瞧了他一眼,狐疑道?:"你们俩又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