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啊!那王县令家里的银库攒了多少金银珠宝?必定会派人守得严严实实,你以为想宰他像你宰条鱼那般简单?”
高平还没来得及反驳,殷淮蹙起浓眉,轻喝道:“一劫归一劫,其余从长再议。”
殷淮是被老寨主捡回山寨养的孤儿,生来就透着一股难以亲近的威严,而随着老寨主逝世、殷淮接掌冥王寨后,那股气质越发逼人,让寨中泰半年纪与他相仿的兄弟也事事以他马首是瞻。
高平也是因为不齿那王县令的作为才不小心激动了些,被殷淮那不容反驳的沉嗓一喝,只能尴尬地嘿嘿笑。
“是,头儿说得是、说得是,咱们莫冲动,这回不干,下回再议、再议。”
殷淮淡淡弯唇,拍了拍他的肩。“各自散了,养足精神,准备好好的大干一票吧!”
三月春雨,灰蒙蒙的天空落下细如牛毛的雨丝,随着微风轻柔斜坠。
秦思才刚抄写完佛经,望着窗外的低檐滴滴答答落着雨珠,神情有些懊恼。
每月初一、十五她都会到近郊的“玄觉寺”上香和抄写佛经,为母亲、身为兵部尚书的爹亲以及早逝的祖母祈福。
对养在闺阁的她来说,每个月的这两日是难得能四处走走的日子,若没下雨,说不准在回府前还能让马车绕到集市,瞧瞧有什么新鲜的货色可以买。
谁知天公不作美,这天气怕是哪儿也去不成了。
她正犯闷,这时耳边传来贴身婢女新芽的轻唤:“小姐,差不多是用素膳的时辰了。”
秦思拉回思绪,想着用完膳就得回府,于是急忙道:“再缓些,我……我出去透透气。”
这场雨瞧着暂时不会停,既然集市去不成,至少让她感受一下有别府中园邸的清新气息。
“可这外头不是还下着雨吗?”
“没事,这雨不大。”
闻言,新芽惊得猛摇手。“不成不成,雨虽不大,但多少带着凉意,万一小姐染了风寒,可怎么办?”
新芽长主子几岁,已经跟在主子身边伺候好些年,对于主子的脾性,她可是摸得很透澈。
主子有一张清艳的脸容,人前有着大家闺秀的端庄,但真实性子却与外貌截然不同。
她无法忍受繁文缛节的束缚,有一颗热情善良、喜爱探究新鲜事物的好奇心,一旦让她寻到了有趣的事物,压根儿喊不回来。
上一回,主子在寺里的竹林里救了只受伤的白鹰,瞧见那只大得惊人的猛禽,她吓得花容失色,多怕那只白鹰万一发起狠来,利喙一勾、利爪一扒,两人的小命就这么没了。
但主子压根儿不怕,又是向住持要药、又是替它包紮、喂水,整整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确定它能飞,才将它放归山林。
那日两人拖过未时才回到府中,主子吩咐她绝对不能提起救白鹰之事,却好巧不巧遇上由兵部回府的老爷子,她被逮着碎念了几句,老爷子还严命下一回要看好主子,不得迟归!
老爷子一声令下,她一个小小丫鬟岂有不遵从的道理?偏偏主子起了兴致,怎么舍得离开?
果不其然,秦思走到门边,拿起她摆在一旁的油纸伞说:“我没那么娇弱,真的去去就回。”
她话一说完,没等丫鬟回应便直接出了门。
新芽拦不住主子,只得认命地跟在主子身后,不料才走了两步,便听到主子娇脆的声音——
“不许跟。”
她只想一个人静静感受竹林里的氛围,多了个罗嗦的小丫鬟多杀风景哪!
尽管猜得出主子的心思,但她毕竟承担着老爷子的叮嘱,怎么能放心让主子一个人在竹林里乱晃?
“小姐……”
“你不是想快点回府?待我溜转回来,差不多到了用素膳的时间,若能立即用完膳,咱们就能快快回府了,是不?”秦思此刻只想甩掉黏人的小丫鬟。
新芽反覆思索主子的话,想着不能让主子饿着,用完膳就能快些回府,当下便决定先去张罗吃食。
如愿抛下贴身婢女,秦思只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赶紧循着竹林间的石阶小径而去。
雨仍下着,空气里尽是夹杂着水气的竹叶香气,窜入呼息,清新的气息意外扫去秦思心头那淡淡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