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衍的声音也严厉也温和,站得离池浅近了些:“她只是因为她受伤了,落在了咱们这里,你们才有了交集。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池浅点头。
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比谁都知道时今澜的身世,都知道她的未来。
而就是这种明白,让人心上沉甸甸的。
池浅默然垂下几分视线,海风绕过她的发丝,味道与海边时相差无几。
时今澜坐在轮椅上的身影还停留在她的脑海,她瘦削的身体落着日光,金灿灿的颜色无法抹去她身上的苍白,是一种颓败的美感。
池浅觉得自从时今澜来了,她的心就像是被绑到了过山车上。
忽上忽下,一会儿害怕,一会儿又为她的经历感到愤懑心酸。
她的任务是帮她修复双腿,带她走过人生低谷。
可她本人就不能也为她做些什么吗?
“如果是元明,我是很放心的。”池清衍跟池浅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池浅却抬头浅浅对池清衍笑了一下。
她声音很轻,有些遗憾,又有些坚定:“可元明不是沈小姐啊。”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意义。
池清衍听着对自己这个孙女无奈的摇了摇头:“傻女。”
他转身就要走,步子刚踏出门槛,接着又折返了回来,对池浅正在捻药的工作吩咐道:“这些药再捻一份。”
半推开的门遮住了屋后的情景,刚刚停着的半个轮子此时已经退了回去。
池清衍说完就离开了,没注意到时今澜刚刚从隔壁卫生间出来。
她瘦削的手放在轮椅上,上面还遍布着结了痂的伤口。
因为有池浅早上的按摩,显得不那么疼。
夜色寂静,紧闭的窗户露进一束月光,落在床上,皎洁明亮。
时今澜神色淡淡的坐在床上,她手里正捧着老旧泛黄的书本,长发柔顺的垂在肩上,半晌才被书页翻动带起的风吹起几分。
紧闭的门被人推开又关上,池浅洗干净了手伴着小板凳坐到了床边。
按照池清衍的吩咐,池浅现在要开始在每晚入睡前给时今澜揉腿的工作。
“那我开始啦。”池浅声音轻松。
一下午她都在药房做事,跟时今澜没说上话。
现在是个刷好感的好时候,可谓是干劲满满。
而时今澜不语,目光复杂的看着落在自己身上的这道影子。
她的腿没有知觉,无法像手一样感觉到这人的温度。
时今澜在想,这其实是个很好的偷懒条件。可这人依旧兢兢业业的,灵巧的手揉过她的腿,遍布伤痕的肌肤跟白皙修长的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静夜里总会滋生许多思绪,时今澜手里摊开的书已经很久没有翻页了。
她的视线停在池浅的身上,那充满着复杂遗憾的声音随之重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