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曜这个资本家都忍不住要说一声奢侈,这就是帝王啊,衣裳不穿第二次,要是穿了第二回,那就会被大臣们夸节俭。
啊这……
萧景曜确实没想过这茬,更别提准备一堆眼镜让正宁帝一天戴一副,戴完就扔一边。
那是有病吧?
见正宁帝自己说了这种行为奢侈浪费,萧景曜这才笑道:“陛下,臣知陛下崇尚节俭,怎么会做出如此奢靡浪费之事?陛下请看,这些眼镜,虽然外表都一样,实则内有乾坤,陛下请看它们的镜片的厚度。”
正宁帝拿过其中一边的每一副眼镜,仔细端详一番,又将自己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也取了下来,一一比对,这才说道:“这些镜片的厚度,竟是不同的,可有什么说法?”
“陛下圣明。”萧景曜随口拍了正宁帝一记,这才笑着解释道,“眼睛视物模糊症状,各有不同。有人程度深,有人程度浅。程度深的,一丈之外认不清人,三丈之外人畜不分,看什么都是一团模糊。程度浅的,一丈之外看得清楚,三丈之外略有模糊,自然不是同样的眼镜可以解决的。”
正宁帝听着,暗暗点头,又好奇地拿过镜片最厚的那副眼镜戴上,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倒让正宁帝唬了一跳,赶紧将眼镜摘下来,又拿了镜片最薄的那副眼镜戴上,嗯,看东西也清楚了一点,但不如最开始的那副眼镜看得清楚。
正宁帝琢磨出来了,“镜片厚的,适合眼睛坏得更厉害的人,镜片薄的,适合眼睛坏得没那么厉害的人。那一堆呢?同样是眼镜,你给他们分了两边,又有什么说道?”
萧景曜又夸了正宁帝一句,想了想,笑着问正宁帝,“陛下可曾关注过,几位阁老看书时,都要把书放得远远的再看。”
“确有其事。”正宁帝点头,又皱眉道,“莫非他们看远处的东西看得更清楚?”
萧景曜点头,“所以这边的眼镜适合阁老们戴。”
正宁帝试探地戴了一下,发现还是看不清,眼睛还有些酸涩感,又将眼镜放了下来,再次拿过第一次戴的那副眼镜戴上。这才是他的宝贝!这样的宝贝,他得多准备几个。这眼镜镜片是玻璃做的,看着就不太坚固的样子,正宁帝真担心自己把它给摔碎了,又没有个最合适的顶上。
堂堂天子,紧用的东西怎么能只有一样?
萧景曜失笑,赶紧说道:“匠人们都准备着呢,只是不知道陛下到底戴那副眼镜最合适,所以才一样做了一副,给陛下试一试。现在陛下找到了最合心意的,一天戴一副也不是不行。”
“那朕就成了性喜奢靡的君主了。”正宁帝白了萧景曜一眼,“玻璃一万两一块,一天换一副,一个月就是三十万两,即便朕是天子,也没有这般浪费的。”
萧景曜轻咳一声,“陛下,琉璃坊的账本,您是亲眼过目的。”
这玩意儿简直是暴利,内务府的独家产品,又好用,还有正宁帝背书,纯利润高得吓人。如果按照成本价,正宁帝想一天戴一副,戴完就扔到一边,也不是不行。那价格还比不上龙袍呢。
正宁帝也想起来琉璃坊那本令他心情大好的账本,玻璃之利,远超正宁帝的预料,再一看到萧景曜呈上来的近视眼镜和远视眼镜,额,老花镜不太合适在此提起,阁老们倒是没什么顾忌,萧景曜就担心万一正宁帝以后上了年纪,又老花眼了,每次一提到“老花镜”三个字,都在提醒他老了。那最先提出老花镜说法的萧景曜不得吃挂落?
萧景曜做事一向喜欢考虑到最严重的后果。哪怕正宁帝现在的表现,怎么看怎么是个脾气温和善于纳谏,不喜杀戮的仁君。萧景曜依然会仔细复盘自己和正宁帝的每一次对话,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皇帝这种生物,没到盖棺定论的时候,还真不知道他未来会不会性情大变。老糊涂老糊涂,人老了自然就糊涂了,一般人老了,知道自己糊涂了,索性放权,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而皇帝老了,你想让他放权?他反手就把你送进地狱。
多少皇帝老了之后,朝堂就开始了令人窒息的大逃杀模式。
萧景曜未雨绸缪,坚决不给自己留后患。
正宁帝很是高兴,命人将太子叫过来,又让人去请阁老们,想让他们都来试试新出炉的眼镜。
正宁帝用了都说好。
太子来得最快。
自从上次秋兰围场遇刺之事后,萧景曜就没见过太子,只听说东宫每天都在传太医,太子要静心养病,不能再受累。
不然的话,正宁帝回来后清洗朝堂,也不至于是宁王和平王两边瓜分了正宁帝拔出来的萝卜坑。这么好的机会,要是太子没有养病,肯定也会出手,为太子一系抢夺更多位置。
这么久没见太子,萧景曜看到太子的身影缓缓进入养心殿,当真是大吃一惊。
眼前这个大胖子是谁?
萧景曜上一次见到太子,太子虽说不算是精瘦的体型,也算是身形颀长,脸上有点肉,却也不至于归到胖的那一边。
但现在,萧景曜看到了什么?
短短五个月过去,太子几乎变成了一个球。脸上多了点横肉,三下巴,肚子仿若怀胎六七月,一路走来,太子还有些微喘,脸上冒出了一层薄汗,日光一扫,满脸油光。
啊这……
虽然说岁月是把猪饲料,但短短五个月,这把猪饲料也不至于把人变成球吧?
萧景曜都惊呆了。
好在萧景曜反应能力一流,心中震惊,面上神情却不变,眼神不过有些许的变化,立即又恢复如常,神情自若地向太子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