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格格
说来这赫舍里格格也是个短见的,自己已然有这样好的出身了,但凡入宫,定然是妃以上的位份,她嫡姐又是康熙爷的元后,康熙爷只看在元后的面子上就不会对元后的妹妹不好。
可她都有这般尊贵的前程了,此时却还只琢磨着如何同下头的人争宠,可见是个心眼子小不容人的,若真留了这样的人只怕不少在后宫生事。
在太皇太后看来,身为高门格格,入宫头等要紧的事儿就是坐稳自己的位子,稳住家族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继而有宠生下皇子,皇子便成了氏族同天家的纽带,能一荣俱荣了。
而那劳什子争宠之心是最要不得了,唯下头出身低的人才只能以宠爱做了站稳脚跟儿的资本,然这话太皇太后娘娘不好说,只怕叫玉琭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儿。
玉琭岂能不明白,她倒也不是真像康熙爷说的那样至纯至良,眼下只这样让人觉得她如此罢了,只管恍然大悟似的点头。
“原来如此,臣妾都没看出来呢,只以为赫舍里格格是个真真和善没架子的人,娘娘和万岁爷说臣妾纯良也是抬举了,臣妾就是眼拙也心拙的,以后可得跟着您好好学学才是。”
太皇太后笑笑,也见不得玉琭这样妄自菲薄:“你这样就很好了,若是学得百般心眼儿皇帝反而要怪哀家带坏你,以后多留心莫大意便是,万事有哀家给你做主呢。”
玉琭当即谢了去,能得太皇太后这样的话,也不枉她这样敬着人日日伺候着人了。
赫舍里格格走了,自有旁的再来,翌日一早,静宜园又迎来了一位佟佳格格。
这位佟佳格格是先前太皇太后见过的那么多格格里,唯一一位汉军旗格格,也是康熙爷的亲表妹。
佟佳氏是康熙爷的母族,虽康熙爷的亲额娘慈和皇太后走得早,然这些年康熙爷却是没忘了佟佳氏,佟佳氏一族也是争气,出来几个得用的,下头小辈也个个不差。
佟佳格格的阿玛佟国维是慈和皇太后最小的弟弟,眼下是领侍卫内大人、议政大臣,很是得康熙爷重用。
慈和皇太后的亲哥哥佟国纲更是康熙爷的左膀右臂,因吴三桂叛变,不仅沿海不稳,北部大清边界等地也同沙俄多有摩擦,早几个月前佟国纲便自请领兵,眼下在边境驻守,以护得大清安稳。
故而甭管康熙爷是看在舅舅们的面子上,还是因同母族的情分,便对这佟佳格格一直格外优待着。
年年都请佟佳格格来宫中在太皇太后娘娘膝下承欢,故而佟佳格格甭管来宫中还是来园子上都无什么拘谨之意,早习惯了的。
这一年又一年,佟佳格格也到了该入宫的年纪了,都不必再叫太皇太后和康熙爷相看考量了什么,这位格格定然打今儿起在这儿住下不回家了。
“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一年未见娘娘,娘娘竟是比先前更显年轻了,再过二年只怕臣女都不能同您比了。”
佟佳格格是个开朗的性子,嘴也会说,开口满是亲昵,太皇太后亦是喜欢她的,也不叫人行大礼了,紧忙招手叫人过来,好好瞧瞧去。
“瞧你说的,哀家都成了那老妖怪了,倒是咱们格格越发的光彩照人了,去年春日里见你,你还小小的一脸孩子气,身量也没长起来,今年再见便真真是个大姑娘了,只是头上戴的素,你这年纪最是该带得花哨的。”
太皇太后拉着人细细瞧着,还在发间摘了一红宝石的簪子给佟佳格格戴上。
今儿玉琭来的早,她伺候太皇太后起的身,见人戴上这平日里不戴的首饰,便知道多半是要赏给佟佳格格的,眼下瞧着果真如此。
佟佳格格活泼,又是个明艳的长相,配红最是得宜。
后宫里还没她这样的好颜色,小姑娘眼尾稍稍上挑含着些情似的,却又不觉得轻浮,鼻梁高挺,嘴唇儿倒是同康熙爷十成十的像,皆是薄唇,笑起来亲近,抿着又是端庄了,到底是亲表兄妹呢。
佟佳格格大大方方的谢过了,还讨趣一句:“臣女今儿就是故意打扮素净呢,就是想从您这儿讨些好的,叫家中姐妹都羡慕臣女。”
这话更惹得太皇太后娘娘开怀,当即又赏,直叫苏麻喇姑拿来放首饰的箱笼任佟佳格格挑,佟佳格格也不贪心,只又要了一对儿玉兰花玲珑耳坠儿便知足了。
说笑片刻便问起康熙爷来,张口闭口也不叫万岁爷,只亲昵地称呼表哥,虽眼下还看不出对康熙爷是喜欢还是怎的,然他们兄妹之间确实是十足的亲近,太皇太后也似是早早习惯了这般称呼。
“你想见他可有得等了,近来总忙碌着,午膳时才来的,你若坐不住,哀家叫德贵人带你四处逛逛也使得,你们年岁相近,想来有话聊的。”
被太皇太后点到了名儿,玉琭只觉得头疼,佟佳格格是铁定要入了后宫的,位份只怕是妃位也挡不住,她眼下同人相处,且不知以什么身份相处才好。
再者若是佟佳格格有心,稍一打听便知眼下她德贵人最得圣眷,若佟佳格格看不惯她,说话不对付还是小事,若再为难她或是怎得,那就更不好办了,便是康熙爷来,只怕手心手背都是肉,也不好说什么,反倒她二人先结了仇。
待佟佳格格得了妃位或是贵妃的名头,难为她一个小小贵人更是容易了。
玉琭只觉脑瓜子嗡嗡的,若她没记错历史,这位还养了她生的皇子,也就是下一位皇帝雍正,其中缘由玉琭不得知,然就看她眼下这性子,只怕断不肯将自己的孩子抱给旁人养,定然少不得争执呢。
玉琭没法子拒了太皇太后的令,只盼着这位佟佳格格别出去晃悠了,乖乖等她皇帝表哥来多好。
然佟佳格格哪儿能如她愿,当即便应下了,转而笑着看向玉琭,客客气气道:“那便劳烦德贵人了,今儿天好,可不能辜负了好景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