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最后他真的体力不支,眼前一片黑暗,陷入完全失去意识中。
在他依稀尚存的记忆中,他还是穿着上衣的。他心知肚明:绝对不能褪去衣服,因为,胸膛上的疤痕会暴露一切的秘密,那是一个属于神武愿焰男人的“记号”……
他渐渐失去知觉,她为他覆上薄毯子,最后也因累得东倒西歪,一下就倒在进口的皮质沙发上,才一闭眼,睡魔就装向她。
这是第一次,自从她的丈夫死后,她能够靠在一个男人身上安息。她安稳地人眼,沉睡在一个没有仇恨的梦境里。
不知是到了半夜抑或是破晓时分,她被南哺自语的声音吵醒。她意识朦胧地爬起,发觉他陷入极度的痛苦中,他口中吃语呢喃,断断续续:“水……水……夜愁,夜愁——”
他呼唤她的名字?像是理所当然,仿佛她是他最亲密的人。她莫名其妙地喉咙一紧,动中狐疑着,这个才认识不到几天,而且不过是区区的保镖身分,她却有似曾相识一辈子的感觉。她不由得六神无主了。
她扶正了他,赶紧拿来开水,倒入他的口中,这像是沙漠中的甘泉,他干枯的容颜逐渐恢复了少许的光泽与明亮。
接着,他不断冒冷汗,四肢痉挛,原来,他发烧了。他的温度好高,足以让人荡伤。
她靠近他,她的心跟着发烫燃烧。她挥去才浮上心头的想法,赶紧取出酒精,将他的身子涂上酒精,藉以散热。
她不愿意开灯,毕竟,她不愿意赤裸裸地看清楚男人的每一寸肌肤和曲线。她靠着窗外微弱晕黄的星月光亮,为他脱去上半身的衣物,拿着酒精,慢慢擦拭背脊、手臂,最后是胸膛。她在黯淡的光线下,还辛苦地为他拭身、擦脸。当她看到他的独眼罩,“唉!他是个独眼人。”她叹气着。虽然她也好奇他为什么会弄瞎一只眼,但是,同情心也油然而生,她不禁为他感到哀怜。
鸡啼声此起彼落,当黎明来时,天地的一切显得富有朝气及希望。白天的阳光让人视野清晰,但也让真相大白。
她望着昨夜忽略了的疤痕,脸上如僵尸般的难看,仿佛当头棒喝,心中有一千万个为什么?
他的胸膛上,有一个她熟悉得不得了的疤痕——
曾经在多少的日子,她曾躺在那象征英雄的刀疤怀抱中,伸出舌头轻舔过那道伤痕……
她愁眉深锁。看着伤口在发炎,那个令她肝肠寸断的人在昏迷中。那疤痕让她心慌意乱,她很之入骨。“如果,他真的是‘他’……”她的方寸大乱。
他从昏迷中醒来已是三天后的早晨。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睁眼第一个念头——他最心爱的妻子呢?
他赶紧爬起来,浑浑噩砸的他,乍然意识清楚地发现他的上半身全裸。
天旋地转的感觉费向他。他侧眼一望,发现——她坐在阴暗的角落一隅,不发一语,冷若冰霜,除此之外,两眼还充满寒意,脸上充满可怖的表情。
他不经意地摸向身上最深刻的痕迹。
她的手中并没有拿着松虫草,而是握着一把老旧又眼熟的梳子,他依稀记得:那是他们在樱岛的甜蜜岁月,虽然日子过得寒酸,但也是最幸福的,她总是知足地拿着他亲手雕刻相送的手工梳子,梳着恍似瀑布般乌溜溜的秀发。
现在也是,相同的动作——她再度拿起那把梳子梳着头。
他不吭声,隐约疼痛的伤口竟然在这一刻显得微不足道,她斜睨着他良久了,他整个神经紧绷,一如箭在弦上,随时可能一触即发——
空气中缠绕着所有的思恩怨怨,仿佛将时光凝住了。
她忽然轻声细语道:“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