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虽然少见,却也不是没有。更何况,他似乎并没有那么排斥男子才对。他摸了一下涂了口脂的红唇,垂眸看着指尖的那一点红。“新娘子,快出来了!”媒婆又拍门,“要不然得误了吉时了。”纪姜拿起一旁的红盖头,摸了摸头上的凤冠,完全……完全把他当做女孩子来对待了,那沈家大少爷,知道他是男人吗?嫁过去之后……纪姜轻轻抿了抿唇,打开门。外面等着的人打眼一看,连连称赞,“新娘子的确漂亮,快快把盖头盖上,可不能让别人见到了,这盖头啊,必须得夫君才能取。”纪姜听话地盖上盖头,面前一片模糊,那媒婆扶着他的手,把他送上了花轿。他坐在花轿里,脑子都是混乱的。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新娘子还记得前些日子我与你说的吗?嫁进沈家之后,千万不要招惹沈家那位小霸王。”媒婆还在喜轿外面喋喋不休。纪姜捏着手中的喜帕,声音很轻,“我记得的。”沈家那位小霸王,不懂长幼尊卑,脾气糟糕,沈家没有人管得住他。纪姜当然不会去招惹这样的对象。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轿子停了。有人撩开了轿帘,外面伸进来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看着却很有力量,不太像久病之人的手。“夫人。”外面的声音温文尔雅,却带着一股虚弱的气息,“下轿吧。”虽然重病,却也爱舞刀弄枪,所以不算稀奇。纪姜握住了那只手。对方贴心地扶着他下车,一路引着他上台阶。“夫人,小心火盆。”沈大少的声音温柔。要跨火盆。纪姜握着那只手的力道紧了紧,从火盆上跨过去。好安静啊。安静得……不像是在办喜事。可是纪姜看不清楚外面,他只能看到沈大少的手牢牢地牵着他的手,这让他心底安心了些。跨过门,耳边有了窃窃私语声和孩童的笑声。“新娘子来喽,新娘子来喽!”“我想看新娘子,大哥哥,我要看新娘子!”纪姜莫名有些紧张。沈大少脚步微顿,纪姜能听见他温和但是不容拒绝的声音,“新娘子是我的夫人,在我没有揭盖头之前,你们不能见他。”“大哥哥好小气!”“我也要娶新娘子!”“别理他们。”沈大少轻声说,“放心吧,没有人敢欺负你,我会护着你的。”纪姜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低低地嗯了声。出嫁之前,家人说了,出嫁从夫,他要听夫君的话。沈大少,好像是个很温柔的人,不知道好不好说话。司仪站在旁边唱着号,“吉时已到——”“一拜天地!”沈大少扶着纪姜转身,纪姜能看到沈大少的衣摆。“二拜高堂!”上座似乎只有一个人,沈大少的母亲似乎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有父亲在世。“夫妻对拜——”家里人说,拜堂的时候妻需要比夫低一头……沈大少的脑袋好像比他拜得更低,这样没关系吧?“送入洞房。”敲锣打鼓声欢快地响起来。沈大少扶着纪姜回了房间。
他轻声说,“我身体不适,不便出去饮酒,你脑袋上戴着凤冠,我先把你的盖头揭了可好?”纪姜轻轻地点了点头,又迟疑了一下,“你可知道我是男子?”沈大少安静了片刻,轻笑一声,“自然知道。”前厅的欢笑声传入后院,配着沈大少的笑声,让纪姜有些不好意思。他又道,“你知道我是男子还娶我,不怕这冲喜……出问题吗?”“我这病,不是冲喜能好的。”沈大少在纪姜旁边坐下,声音微低,“我愿意娶你。”“你……见过我?”纪姜问。“没见过。”沈大少笑了一下,“我听见你的名字时便想娶你。”“我的名字?”“你的名字,你的小名。”只是听了名字便想娶他吗?真是奇怪,他们明明都是男子,嫁娶之事却说得如此轻易。是他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夫人。”沈大少的手环上纪姜的肩,身上传开的一股极淡的药味,带着点苦涩,“日后在沈家,若是见到了我弟弟沈长决,夫人切记要离他远些。”沈长决。纪姜抿了抿唇,“我……”“大少爷!”外面压低了声音道,“外面出事了。”沈大少一顿,“我先出去一趟,芽芽,你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回来。”被素未谋面的夫君叫了芽芽,纪姜的耳朵有些泛红,他应了一声。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纪姜的手指轻轻地拽了一下盖头上的流苏,又松开。必须得等夫君来取盖头。他靠在床沿上,有些累。昏昏欲睡之际,他听见了脚步声。然后,门被打开了。纪姜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唤道,“夫君?”来人停顿了一下,又靠近了些,拿了玉称替纪姜取盖头。模糊的眼前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站在一步外的男人高大英俊,剑眉入鬓,抿着唇打量着他。纪姜喃喃,“夫君。”沈大少道,“我为你取头上的冠。”沈大少的声音……不太像久病的模样,和之前温润的声音有些不同。这个年头在纪姜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即他有些赧然,“我可以自己来的。”沈大少没有说话,只是握着纪姜的手把人拉到铜镜前。镜子里照出两个人的模样来,皆是一身喜服,看起来倒也格外登对。沈大少垂下眼皮,动作轻柔地替纪姜把发冠取下来,然后替纪姜按摩疲惫的脖颈。戴了一天的冠一取,纪姜整个人都舒适了不少。他松了口气,看向镜子里,“夫君还会替人按摩?”“病重之后,学会了一些。”沈长生也看向镜子里的纪姜,“现在可好些了?”纪姜嗯了声。他唇上还染着红,在铜镜里有些模糊。“夫人很美。”沈大少低下头来,轻吻纪姜的耳廓,“是我见过最美的人。”纪姜耳朵泛红,抿唇,“大少爷……”“你该叫我的名字。”沈大少微微弯腰,搂住纪姜的腰,“莫要告诉我,你与我成亲了,还不知道夫君的名讳。”纪姜睫毛颤了颤,“沈……沈长生。”沈长生微微眯了眯眼,轻笑了一声。纪姜甚至能感受到沈长生自胸膛里传来的振动,对方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