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确实是好。
大小姐是太傅之子,陆少爷的爹是大将军;太傅府和将军府相邻,他们俩的娘亲是闺中密友;他们俩自小就在一起,从未分开过,虽然时常吵闹,可往往不到一天又和好。
蜜里调油不过如此——侍从们感慨的眼神还没有拉长,两只幼崽又又吵起来了。
这回的缘由是陆舟终于想起他娘说了什么,遂问大小姐要是他变丑了还要不要他,结果大小姐眼也不眨地说不要。
陆舟很伤心,很委屈,娘说的没错,果然人上了年纪就会变坏,三岁半的大小姐最坏了!
……
陆舟发誓要和大小姐冷战,冷战多久他暂时还没想好,但决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没有坚持,大小姐招招手他就跑过去——没想到第二天,大小姐生病了。
大小姐本来就瘦小,比他大半岁,个子还没有他高;生病难受蜷缩在被子里,看起来就更小了,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在被子里化掉。
陆舟趴在窗前,焦急地想要爬进去看他,却被托举着他的小厮和房里守着的丫鬟一同按住;他越发焦急,张牙舞爪地挥开别人的手:“放开我!我要去看大小姐,你们都能进,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李嬷嬷走过去,安抚地说:“小少爷,大小姐得了风寒,你年纪小,身子骨还弱,进来了恐怕会被感染。”
陆舟觉得她这话不对,他身体可结实了,都没有生过病,才不会被感染;可她是一直照顾大小姐的嬷嬷,她不让进,陆舟也闯不进去。
他不甘心地往里看,不安地抿唇:“大小姐怎么会得风寒?”
李嬷嬷轻轻叹气,心疼地说:“冬春之交,本就是风寒高发的时节,大小姐自小体弱,可不是风一吹就倒了。”
其实大小姐这个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是不能和陆舟一起在外玩的;他是个脆弱的小瓷娃娃,最好是被供在四季如春的屋子里,不受一点风和雨。
可他这么小,又这么爱动好奇,没有谁能把他困在屋子里,他只想和陆舟一起玩。
不让他出去,他会哭。
柳倾病得迷迷糊糊,浑然不知陆舟每天都要过来看他;等他好了许多,有了清醒的意识,再睁开眼就看到陆舟在床上;他没问你怎么在这里,而是委屈地靠过去,小脸贴着陆舟的脸:“陆舟,我好难受。”
从只能趴在窗前看,到能进门,再到能爬到床上,陆舟等了好长时间。幼童对时间还没有太准确的感知,他只觉得自己从来没等这么久过,越等待越彷徨,越彷徨越无助。
懵懂的年岁,他还不知道愁字怎么写,先一步尝过了它的滋味。
“不难受,”听到大小姐这么说,陆舟也跟着难受起来,捧住他的脸,混乱地说,“我再也不和你吵架了。”他以为是因为他们吵架,大小姐才会生病。
“我会保护你的。”
“我爹是大将军,很多人怕他,他很厉害,我以后也会是大将军,我也会变得很厉害。我会打跑每个缠着你的坏东西,什么风寒热毒,我都能把它们按着打。”
柳倾点头,细细弱弱地应了一声:“嗯。”
柳倾没什么精神,醒了一会又困了,昏昏沉沉地合上眼,小脑袋拱到陆舟的肩窝,仿佛是两只相依相偎的幼猫和幼犬。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年一年抽过去,大小姐坎坎坷坷长到了五岁半。
他实在太脆弱了,风吹生病,玩耍生病,什么都不干也能闷出病;所幸太傅爹有足够的钱和人脉,请尽名医、找尽好药,保住了他这条柔弱的命,还把他娇惯出了一身任性妄为的脾气。
幼童三岁启蒙,他都五岁半了,连首小诗都不会背。再一看同龄的官家子孙,不是将诗经论语背得滚瓜烂熟,就是已经学出一手稚嫩好字,个个勇争天才儿童之名。
这一对比,爱子心切的沈太傅都有点心梗:“小宝,你现在大了,到了该上学的时候了,过两天你也去学堂上学吧。”
大小姐大名柳倾,“倾”一字是皇帝所赐,只因为他刚出生就是一只美。幼崽,和那些皱巴巴的小孩半点不同,很有未来美人风华倾城的风范,遂名为倾。
小名小宝,如珠似宝的宝,视如珍宝的宝,肤浅且直白,就是爹和娘对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