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锦衣少年抬起头,一眼便扫过苏鸩的身影,随后两颗眼珠子定定的望了过来,再也没离开过。
苏鸩当下简直想冲过去,挖出他那两颗眼睛。
他抬起一手,半掩住脸,恨恨的低声呢喃:“是流宿啊!”
锦衣少年微笑的走向他,声音里有著不自知的亲匿,“啊呀,是苏鸩呢!你来喝酒吗?”
“我不擅长喝酒。”回避著对方的目光,苏鸩竟然老实的回答。
流宿愣了一愣,柔声问道:“那你怎么来了?”
苏鸩伸出手,抓住那逃避不及的毛头孩子,定了定心神,暗骂自己有什么好慌的,找到屠二爷才是正经事啊!
“我跟著这孩子来的,他要带路去贾大夫那儿。”他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下去,“二爷在贾大夫那儿受著照料。”
他目光低垂著,所以没有看到流宿偏过脸,与身后不远处的竹翡青眼色交流的景况。
突然,苏鸩像是想到什么,瞪著孩子,又细细思量流宿与孩子相谈甚欢的模样。这两人是认识的,而且很熟悉……他抬了抬眼,直接看进流宿的眼底。
“不然你和我一道去吧!”
“欸?”流宿呆了呆。
“二爷受了埋伏,也不知道伤势如何,托贾大夫传口讯回镖局里,我听见了才寻来的。流宿,你和这孩子熟悉,若陪著我去,我也……”苏鸩张了张嘴,却说不下去。
心里的慌张急切,连日来的担忧,他一个年少的孩子哪里承受得了太多,现在看见流宿,莫名的心里放松下来,那压抑在底层的恐惧与害怕才显现出来。
眼前的靛衣少女眼儿微红,神情脆弱,又轻声软语的希望他陪同,这样几乎是难得的求助姿态,让流宿心里揪得紧,不由得转头,向避在一旁看好戏的竹翡青求援。
这个大动作,惊扰了苏鸩,跟著偏过视线,随即愣住,“你是……翡青姑娘!”
“嗳。”她模糊的应了一声,慢吞吞的移动身子,站到流宿的身边,瞥了瞥苏鸩,又瞥了瞥他手里不敢挣扎的小孩,再与流宿交换眼神,然后很轻的点了个头。
“苏鸩,要是不介意,我和翡青姑娘与你一道去吧!”流宿垂下眼皮,轻声细语的说。
心里慌急的苏鸩没有留意他们主仆的眼色交流,只听见流宿答应了要一起来,不禁露出笑容。
流宿一时之间看得傻了,竹翡青也暗暗叹息。
一行四人,那给苏鸩捏在手里的毛头孩子老老实实的,一点花样都不敢耍,领著其余三人走大路,约莫两刻钟后,他们眼前出现一排低矮的民房。
“就这儿?”
“第五间屋子就是了……”领路的小孩怯怯的伸手一指。
苏鸩扔下他,没有再理会,急急的奔了过去。
竹翡青和流宿互看一眼,头皮有些发麻,但是都让人家逮著了,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跟过去。
“不怕,不怕,那人什么都不记得,他昏过去了嘛!”她哄著自己,也哄著流宿。
流宿苦笑一声,“就怕屠二爷骗得贾大夫说出实情。要是真的让那煞星似的人知道是我们把他卖掉了,少不得一阵雷霆。”
“慌什么?再不济,就把你拱出去给苏鸩,结娃娃亲啊!”竹翡青低声笑说,欺负著流宿。
流宿的脸庞倒真的红了,斥喝道:“哪里来的娃娃亲?我和苏鸩都这么大的人了。何况是她主子生气,关苏鸩什么事?”
“哟,已经是‘我和苏鸩’的关系了呢!孩子大了真是留不得,人家都还没表示什么,我家流宿已经和人家划下一道了。”竹翡青坏心眼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