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给屠某下迷药,是为了让屠某不要因为伤处疼痛而任意挣扎吗?”他觉得这个可能性高一点。
贾大夫又睨了他一眼,像是忽然洞悉他没有直白问出口的问题。
“老夫姓贾,街坊邻居都称老夫为贾大夫。你呢,是被人卖来的,是老夫的练手材料。”
“练手材料?”屠霁延反应不过来,怔了怔。
“就是!老夫近来在练解剖,你是难得的练家子,皮粗肉厚,底子扎实,戳个几刀也不会生生痛死,是好材料。”贾大夫摇头晃脑,看著床板上这具健康的男体,像人家上鱼市场挑选鲜鱼回家,拿刀剁鱼头,讲得头头是道。
屠霁延忽然觉得身上一凉,“屠某……没穿衣服吗?”
“当然。”贾大夫奇怪的瞥他一眼,“老夫要记录你伤口的恢复速度,怎么可以给你穿衣服?难道你以为老夫有通天眼,能隔著衣服找出伤处,给你上药?”
“先生刚才说屠某是被人卖来的?”他嗓音干涩的问。
“是很照顾老夫的常客。”贾大夫笑容满面,随即又咬牙切齿,“不过买下你时,老夫还是亏得大了,被砍了三成价不说,还得先伺候著你直到身体复原,老夫才能开始练解剖,都花了五、六天的时间,你的伤处居然还不能撕痂疤!”
屠霁延没有问他干嘛要撕痂疤,直截了当的说:“先生花了多少银两买下屠某?屠某以双倍的价钱还你可好?”
“不好。”贾大夫一口回绝。
“两倍不够?”
“不够。”
“先生要多少?”
“多少都不够!”贾大夫答得干脆俐落,“老夫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完好无缺的练家子,没缺胳臂没少腿,又不是断成两截,多少银子都不卖。”
眼前的大叔手里一把利得反光的刀子挥来挥去,好几次都险险掠过屠霁延的眼皮子,他硬是眨都不眨眼,紧盯著那刀子的走向,却忘记自己其实动弹不得。
屠霁延慢慢的抓到重点了,“在下是离人泪镖局的总镖头,先前遭到仇家追杀,缠斗进一间废弃的宅子里,那仇家伤重而逃,屠某却被掉下来的石块砸伤了,这才晕过去……贾大夫若是想要完好无缺的练家子来当材料,屠某可以提供。”
贾大夫听著他讲故事,原本还分毫不感兴趣,却在听见他能提供其他的练家子当材料时,眼睛一亮。
屠霁延没有放过这一瞬间的动摇,慢慢的说:“贾大夫对屠某下刀,也只有一次机会能练手,不如由屠某提供材料,这样贾大夫就能多次练习了。”
贾大夫舔了舔下唇,“听起来不错。你刚才说你是谁?”
屠霁延在心里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吐出一口长气。眼前这大叔果然不知道自己是何等身分,刚才信心满满的回答里,意思恐怕是在说:老夫知道你是谁,你是老夫的练手材料啊!
“屠霁延,离人泪镖局上下称屠某为‘二爷’。要麻烦贾大夫代为传个讯,通知镖局里的兄弟,屠某在这里休养。”
贾大夫瞥他一眼,“老夫给你传讯,你给老夫提供练手材料?”
“是。”他义不容辞。
“完好无缺的?”
“当然。”他当仁不让。
“不会把你的人唤来,你却翻脸不认人吧?”
“屠某不敢。”他貌似恭良。
“那老夫叫个毛头孩子去一趟吧!”贾大夫慢吞吞的走出去,却在临到门口时,又被屠霁延喊住。
“请教先生,那位把屠某卖来这里的常客,是何人?”
“哼,哄著老夫告诉你,然后让你去寻人家麻烦吗?”贾大夫从鼻孔里喷气,很是不屑。
“屠某不会对恩人做这种事,没有那位常客将屠某带来先生这里医治,屠某恐怕要在那石堆里压上好几天,还人事不知。”屠霁延的声音非常诚恳。
“喔?”贾大夫满脸疑惑,半晌,慢吞吞的开口,“看你诚意十足的样子,老夫就告诉你好了……”
“愿闻其详。”
“那可是一条修练成人的青蛇啊,身边还带一个忠心护主的娃儿,主仆两人一前一后的把你抬来,然后从老夫这里讨走七成的银子,喜孜孜的要去酒肆买陈年的雄黄酒来喝,痛痛快快的一解酒瘾啊!”贾大夫说得一脸认真,然后对著他咧出一口白森森的牙,双手背在身后,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