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剑呆滞了好久,才心有戚戚然地喟叹道:“你们玩政治的心真脏!”
玄明真人失笑。
但诛仙剑就好奇了:“如今赤霄帝君一家已死,白旭死了不说还捎带上了九尾狐一族,那你接下来预备做什么?”
“等。”玄明真人开口。
“等什么?”诛仙剑问。
然后玄明真人又修起闭口禅,只意味深长地给了一句“到时候前辈就知道了”。
让诛仙剑恨得压根痒痒。
接下来的一个月,玄明真人真就什么都没干,只是呆在早已连看守的仙官都懈怠了的兜率宫里,恭恭敬敬拜过太上老君的画像,常常在蒲团上一坐便是一天。
这样的安静让一干已经习惯了玄明真人总在默不作声之间搞大事的神仙们颇有些无所适从,连乐蕊仙子都有些担忧:“真人,虽然说如今天君和九尾狐一族之间正是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无论谁都没精力来理会你我,可他们之间总会有结束的一天,到那时天君若要因白旭之事为难你我,如之奈何?”
“那是他们斗完之后的事情了。”玄明真人回答的是,“且不说在我看来天君未必会对你我动手,即便真的动了,到那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罢,现在操心何益?”
“可真人就准备什么都不做了么?”乐蕊仙子疑惑极了,“自您那一日暗中出手,将涂山君束缚在诛仙台上直到现在,真人就一直在兜率宫没出来过,真人到底在想什么?”
玄明真人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看着桌案之前的线香将尽,便又点了三根全新的线香,再对那骑青牛,面目模糊的神明恭恭敬敬鞠了三躬,将三炷香插在香炉之上,方才沉声道:“那日地藏菩萨不敢与我明说,估计有些犯忌讳,只能让我自己去悟。我这几天就一直在想,天道到底是不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啊?”乐蕊仙子一时都没听明白玄明真人的话。
玄明真人叹了一口气,道:“我其实能感觉得出来,仙界的天道是公正的——或者更准确一点说,天道在尽力做得公正一些,就比如那些原本奔向洛韵神女,后来又都还给了我的功德;又比如凌霄殿前审白旭时,因为确实天怒人怨,所以在凌霄殿上空的阴云。”
“但也未必就那么公正。”乐蕊仙子道,“就比如说白旭行刑那一日,天道都没看出来那是涂山君。”
“天君对此的解释说是九尾狐一族蒙蔽了天道。”玄明真人继续,“所以。原来在那些上神帝君们眼里,天道是可以被蒙蔽的?那是怎么做到的呢?甚至说如果不是蒙蔽,而是某种程度上的利用,欺骗,乃至于……限制?又是怎么做到的?仙子明白我的意思么?”
乐蕊仙子明白。
但她不明白的是:“真人纠结这个有意思么?”
“有意思啊。”玄明真人的眼眸又落到了太上老君那高深莫测的画像上,乐蕊仙子认识玄明真人这么久了,是第一次从他这里感受到“迷茫”这个情绪,“只有知道了那些尊神们都做了什么,我才能知道,我到底要怎么做,要做到什么程度。”
这个问题实在没有人能回答,即便是乐蕊仙子,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看着——看着玄明真人和那幅画像相对而坐,恨不得直接原地坐出舍利子的那种安静。
“仙子倒不必陪我在此枯坐。”但玄明真人到底不是什么魔鬼,不会真把人家晾这儿,只笑道,“我修炼数千年来并非顺风顺水,实实在在是有过很多次前途未卜,一片迷茫。那时我在人间,并无三清祖师的道韵或是画像流传,我便是对着自己所写的‘道’字坐上很久,想上很久,仙子不用陪我,我想明白了就没事了。”
“话虽如此……”乐蕊仙子为难地笑了笑,想说反正我现在出去,万一被谁当面撞见,我又不是你这种全仙界都勾搭不上的冷面大佬,九成九得当场被一堆嘴碎的神仙缠住问东问西,会还不如在这儿呆着得个清静。
玄明真人却没耐心听如此之后的话,只道:“仙子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啊?”乐蕊仙子愣了一下。
玄明真人便一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经过特殊炼制的八卦盘:“仙子,真正的白旭,就在八卦盘所指的方向。”
乐蕊仙子心头一跳:“仙长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玄明真人意味深长道,“仙子要如何处置白旭,全由仙子做主——要说仙子在人间时还需我护持一二,如今仙子都已飞升,想对娇生惯养的白旭如何,应当不成什么问题吧?”
自然不成问题。
并且乐蕊仙子的喉咙还恶狠狠地滚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