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初次见面时在阳台上自称不幸之人的孤独的a;是博多的那个夜晚,捧着牛奶杯对他说‘这是最后的机会’的a;是面前对他伸手,问他可不可以相信自己一次的a。
波本抬手的同时,眼前闪过了那一串来自长野的电话号码。
“天色不早了。”金发的情报人员最终将手落在小孩的肩膀上,低声道,“我们先回去再讨论吧。”
空气寂静了几秒。
a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似乎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什么,那只半空中的手始终没有收回来。
“是时间不够吗?”波本听到a语气困惑地说,也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自言自语,“但是,明明比那个时候多相处了一个周期,为什么还是不可以选择我?”
波本看见a缓慢地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上的冰霜随着动作融化,水珠碰巧从眼睑上滑过,落到雪地里,看上去就好像是始终没什么情绪波动的a在哭一样。
那双眼睛里的笑容和光亮悄然湮灭,他往前走了几步,手依然前伸。
a语气固执地问道:“因为我不懂人心吗?因为我天生是怪物吗?因为我表现得还不够乖巧听话吗?为什么——为什么我永远是不被选择的那一个?”
波本惊愕地发现,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顺从一面的a忽然咄咄逼人了起来,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地砸下来。说到最后一句时,孩童平日里稚嫩可爱的嗓音甚至都不自觉地尖锐了起来。
即便如此,a也还记得不能在雪山上大喊的规矩,压抑着颤抖的声线控制住了音量。
a想问这些问题的人不是他,波本清楚地知道这件事。
或者说,不全是因为他,他的那句话只是压塌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波本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了一声。
他没有第一时间握住a的手,理由其实真的很简单,简单到他以为平时那么聪明的a自己也懂。
这只是情报人员的谨慎而已,光a表现出来的模样就足以告诉他a知道的实在太多了,多到让波本无法自己做决定的地步,有关卧底身份的事情上他多谨慎都不为过,更何况让他在尚未知晓a目的的情况下就相信对方?这句话从说出来开始就是根本不可能的啊,a明明也该是知道才会加上如果的那个条件的。
他真的是认真地提出等下山和苏格兰汇合后再慢慢沟通商量的这个提议的,他确实愿意相信a,但这份信任必须建立在他们两方的信息沟通结束的条件之上。
作为卧底,波本从最开始就没有把信任赌一把交付出去的资格。
波本沉默地低头看着眼圈泛红但面无表情的a,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a定定地和他对视了
()两秒(),
?(),
拉开两人间合适的距离。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a的语气重归平静,他挪开了视线,“你说得对,波本先生,现在确实不适合再在山上待下去。但,我们短时间内也没办法离开了。”
a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刚才濒临崩溃边缘的人不是自己,除去眼尾的浅红以外再看不出他情绪失控过的模样。
好像他还是那个乖巧顺从、成熟懂事的小孩。
a指向了波本的身后,后者后知后觉地发觉这片山崖上的寒风更加凌冽了,雪粒裹在风中往他们身上砸,阴沉的天色完全不像是正常入夜,反而……
波本飞快打开手机,赫然看见了屏幕上弹出的【暴风雪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