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带给她痛苦的人,到如今依然带给她同样的抚慰力量,这是为什么?不!绝不能让他再这么影响自己,她轻轻推开他。
「我……只是没想到会来『西南畿赋』,身体一时没调适过来。」她抬头迎视他,内心告诉自己──别紧张,坚强面对他,否则她永远只能是那个在江下痛苦挣扎的「孟楚茵」。
「这里的气候比京中冷,但环境最适合妳养伤。」关长天的唇在她额际边低吻道:「把身体养好,再十天就要补行大婚仪式。」
「大婚仪式?!」一路昏沉,几乎忘了这件事。「要在『西南畿赋』补行仪式?我们不是要回京城吗?」她以为来到「西南畿赋」是有特别原因,会再转往京中。
「本王改变主意,『西南畿赋』不但是关家祖地,对妳休养的身体也好,再加上补行婚礼仪式也要顾及『西南畿赋』的长辈们,他们都跟过老王爷一段时间。」
「我们……是不是要在『西南畿赋』待上很久的时间?」她想确定此事。
关长天没有回应,锁视她的眼神幽测,难以理解他此时的心思。
「长天?」
以前他看她的眼神有着冷漠与距离,为了待在他身边,她刻意忽视更不想面对,哪怕流露的是她不解的算计,她也选择视而不见,只为了贪恋他的温暖呵护,只为了她认定他才是能给她幸福的人,不敢想象失去他的未来是什么!
如今再面对那双眼,是更深沉的幽测,当她说话时,那瞳底似乎隐掠一抹沉重。四年后,她虽看不到那层冷漠,却多了更多她无法了解的复杂。
「以前这双眼看着本王时,绝不会有片刻的怀疑。」关长天指掌伸入她的乌黑长发中,漫抚似的撩起,感觉滑缎般的乌丝从指中撒开。「告诉我,妳在想什么?」
清皓的瞳眸一怔。
「从妳在湄城落入本王手中,峒武帮就已知道消息,回京的路上定然布好线,伺机与妳接触。如今本王临时转向『西南畿赋』,妳担心和峒武帮接触,要再等上一些时间是吗?」
被他说中的孟楚茵,虽心中一震,却还是抿着唇没说话,睁大了眼看他。
「以前妳的骨子里就有一份倔强,只是不容易表现出;现在的茵儿看似柔弱,却再也盖不住那份倔强气。从湄城妳演着『逆来顺受』的茵儿,小丫头……妳的心思打着什么主意呢?」
浅浅的轻笑,寒颤却像爬上背脊般令她发毛,因为那双俯视来的犀瞳是要透入人心的锐利,令她像被看穿的无所遁形!
「妳在跟本王玩心机吗?」
「我……」当她想别开头时,大掌抚握住她的下颚,迫她迎上他瞳中转沉的厉色,那是不容人欺骗的警告。
他照顾、教育她的一切,在某一个层面,他对她,有着父执辈的威严,面对这样的他,任何想对抗、欺骗的心思都畏惧的颤起!
「妳的一言一行是瞒不过本王的。」俊挺的面庞透出教人战颤的威凛。「无论仙者或者峒武帮,谁都别想从本王身边夺走妳,本王绝不会放开妳!」
她知道自己不该慌乱,她该冷静,甚至做出更合时合宜的反应,好让他相信自己!
但是当那双眼沉睨起,她没有办法控制从内心升起的惶恐,他看透她身为孟楚茵的一切,他的命令、他的声音、他威严的支配,从小就是她最害怕也最在乎的!
以「云窦开」的身分与他周旋时,她亲眼目睹他处置江湖恶匪青邪老和方恶的酷刑,被断五感的两人,眼珠被挖出像两个窟窿、鼻被削半、满嘴牙被敲碎,连十指都被砍断;一如他当时冷狠的威胁!有眼无睛、有耳无聪、有嘴无声、有手无指,生不如死的惨状让她清楚的知道,他可以是多骇人可怕!
「妳很清楚本王的脾气,别和本王耍妳玩不起的心机、把戏,乖乖听话,知道吗?」她曾亲睹他一掌盖碎背叛自己的属下,以冷血的方式,活生生让对方的眼珠和心脏被打出体内!
虽知要冷静,更清楚现在现出慌乱只会自乱阵脚,让他更起疑,她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想过去,不要想他的可怕残狠,但是无论内心有多少个声音要她冷静,在他另一掌抚上她的脸颊时,她猛然推开他!
「茵儿?」她的惊恐对上他的皱眉,随即双瞳罩上深沉的阴影。
「我……我不是……不是有意……」见到他转为冷冽的凌厉眼神,她慌得摇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出口的声是更浓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