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句玩笑话,王晓菁以为罗锐恒不会信,可他抓着她的力道紧了一下,她只好说早走了。他睁开了眼睛,却没松开手,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在恰到好处、半明半暗的光线下,他的面容和目光都在明白无误地泄露一种冲动。她预感到这冲动令人期待又害怕,最后还是害怕占了上风。
王晓菁假装研究起胡同的历史,甩开了罗锐恒。原来他们路过的是老舍故居前的一段胡同。他跟上来,问她去过老舍故居没,她说没有。于是他描述了一下故居纪念馆里的样子。她什么都没听进去,只记得他说故居很小。
他们走出胡同,沿着大路又走了很长一段。过马路时,罗锐恒又叫王晓菁小心。王晓菁的余光看到他似乎又准备抬手,便在绿灯未亮时就跨了出去。
他们一直走到了东华门的护城河边上。这里没有路灯,城墙、水、树都隐没在黑暗中,人也是。他们走到了水边,倚在了矮墙上。
北京的秋日白天还有秋老虎的余威,到了晚上人们却可以在凉风上跳舞。这是段难得的惬意时光,他们感受着秋风吹来。一个大妈牵着狗从面前走过,脑袋像摄影机对着他们。过了一会,又一对情侣走到了他们面前,搂抱了起来。
王晓菁转过身去,看着护城河里城墙和月亮的倒影,说道:“我家乡也有这样的城墙。”
“不太一样吧?而且不是所剩无几了?”
王晓菁心想他可能真是没怎么来过宁海,连宁海那么有名的明城墙都没见识过。
“我们那的明城墙保护得最好了,留下了很多遗迹。您是不是没看过?”王晓菁这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因为罗锐恒说:“我以前做项目时去过很多次宁海,只不过都是去工作,没怎么玩过。”
在说起这些话之前,王晓菁有那么一度忘掉了罗锐恒与嘉华案的关系,她甚至都忘掉了自己与嘉华案的关系。有那么一度,她放松了下来,是这么多年里难得轻松的时候,不用再为肩负的秘密时刻紧绷着。
可是现在,她那愚蠢的问题不仅令她想起了一切,很可能还会让罗锐恒把她和嘉华案联系在了一起。急转直下的情绪让她想逃离这里,她说走吧。罗锐恒却指着不远处,说沿着护城河可以一直走到午门那里,不想去看看吗?
高大的城楼半隐在夜色中,像巨人,带着压倒性的庄重和沉默。
王晓菁惧怕走到那里,更惧怕他们的谈话不知会进行到何处。她摇摇头说累了,而且明天一早他们还要参加竞标说明会,那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吧。
罗锐恒看了一眼护城河的尽头,又看了看她,说了个“好吧”。
“好吧”,一个表达无奈和失望的词,一个期盼对方会因施舍而改变想法的词。
罗锐恒送王晓菁回了酒店。她已经不记得一路上聊了什么,只记得护城河中的城墙和月亮。
她想罗锐恒并没有意识到她说他们是一类人的意思。他们都是冷酷的人,有着现实的目的或者野心,不会轻易动容,也不会轻易表达感情。而从后会有期
当人们说起上海和北京的差别时,那些将户外活动视作精英生活必需品的人总有话要说。他们总会抱怨上海周围没地方徒步,少了与大自然奋力一搏的乐趣。
侯捷奇怪自己竟会有这样的错觉。至少今天当他手脚并用地徒步在浙皖古道上,他不会再这么想了。
“你还好吧?”卢立辉停下来问。他就是苏琪那位在诺净市场部工作的师兄。
“好……我很好。”侯捷喘着气,还想再和他多说两句话,为自己赢得一点休息时间,“师兄,咱们这走下去是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