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的新项目会很缺人手。”亚当斯说,“你明白该怎么办了吧?”
林姿绮想了想说:“知道归知道,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们两人总有一天要决出高下胜负的。”
“那是他们俩的事。下面的人谁胜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亚当斯躺下睡了。林姿绮看着他平缓起伏的胸部,心想,亚当斯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应该是:关键不要有人试图胜过他。
苏琪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托着下巴发呆。她规划好的人生道路上出现了一点偏差。曾经那条路上有学业、有事业,就是没有爱情。等到爱情的岔路出现时,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规划,甚至连踏上去的勇气都没有。不知是她太笨拙姿势不对,还是这条路本来就坑坑洼洼。总之不太好走。
今天她生气,不光因为顾超逸一看到王晓菁眼睛就亮了,更因为她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没有勇气去表达、去争取。在她有限的人生经历里,没遇到过让她胆怯的难题。可是面对顾超逸,她却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口。这不像她,这不是她。
可这不能怪她。她在顾超逸的眼中从来没有看到过那种闪亮、热烈的目光。她和他每说一句话,都仿佛是在求着他开口。而他每一句应付的回应都在阻止她说出“喜欢”二字。
她的脑海里反复滚动着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在写ppt的字里行间里、在excel表上那些复杂的数字里,总是浮动着一些凌乱的影像或思绪。上周她给左安平发邮件忘了贴附件,昨天她算错了数还是被实习生发现的。
苏琪把十指插进头发里,烦恼地摩挲着。手一抽出来,却抓着一把脱落的头发。
比脱发更糟糕的是,她都不知道要不要恨起王晓菁。恨她有什么用呢?王晓菁的心思明显不在顾超逸身上。
可推门进来的偏偏是王晓菁。苏琪马上坐直,摆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说:“这会议室已经预定了。”
王晓菁后退了一步查看门口的显示屏说:“没错是这个。”她又进来说,“我也上了菲利普的项目。”
菲利普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对着《心经》念念有词。念到“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时,就听到罗锐恒的声音说:“佛祖应该教过人清心寡欲、不争不抢吧?”
菲利普直到念完才睁开眼说:“我说过要你等着看。”
罗锐恒走进来,拖开椅子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他坐下,像在自家客厅般摆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种雕虫小技吗?把分析师都要走了,一个人都不给我?”
“这完全符合公司的规定。公司规定有收入的项目就是优先于竞标项目。谁让你的项目不赚钱呢?没办法。”菲利普摊摊手、耸耸肩,表示这可是亚当斯批准的安排。他罗锐恒要抗议,应该去找亚当斯。
罗锐恒摆摆手说:“罢了,我不是来抗议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不要轻易与我为敌。但如果你特别想和我一较高下,就拿业绩说话。亚当斯批准把人都给你,也是想看到公司的整体业绩提升,而不是拆东墙补西墙。你不要会错意。”
他又翻了翻菲利普的《心经》,笑里带着轻视。菲利普进家门时还在想着罗锐恒那种一贯的笑,一开门却被满脸泪痕的儿子扑了个趔趄。他扶住儿子,轻声细语道:“亚当斯,你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告诉爸爸。”
小亚当斯哇哇大哭起来,原来是养的猫跳楼死了。妻子袁静过来抱开了儿子,数落起菲利普:“谁让你逼猫吃素呢?这根本不符合自然界规律嘛!你让我们吃也就算了,猫哪里忍得了?所以咯,就跳楼自杀咯。”
菲利普没好气道:“这猫是抑郁了还是咋的?成天好吃好喝供着也会自杀?而且就这两层楼也能摔死?”
“一点荤腥都不让沾,我要是猫我也想跳楼。”
“呸呸呸,别胡说!死一只猫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话一落,小亚当斯又哇哇大哭起来。菲利普只好拼命哄儿子,答应再弄一只回来。
等阿姨把小亚当斯带走后,袁静问:“你今天过得如何?”
“肯定比这只猫好。”菲利普看到袁静对他的笑话不感冒,马上抱着她哄道,“很顺利,又一个新项目要开始了。你不是要买个爱马仕包吗?明天就可以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