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王冠之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如往常,年老却精神抖擞,咆哮起来仍魄力十足的王永金……这个想法,对,也不对。
因为王永金的咆哮声的确很有魄力,但是只剩三成的程度,精神依然抖擞,却身体虚弱衰老的躺在病床上,似乎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有困难,只有一双精铄的老眼仍然那么锐利,直视着他的脸庞。
短短几秒间,王冠之整个人被震撤了。
原来王永金已经不是他印象中那个永远气势强盛的王者,王者也是有衰老的一日……
但是,他马上武装起自己,别开玩笑了!这个男人早年不顾父子亲情,硬是把他一脚踢开,自己还为他伤感个屁!
「你总算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了,赢家。」王永金眯起眼,嘲讽的说,「我还以为我王永金的儿子变成孬种了。」
「不对,孬种的人不是我,是你的另一个儿子。」王冠之或许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衰老的父亲,却知道怎么应付余威犹存的王者,一边语带讽刺的说,一边反手带上门,整个人靠在门板上,双手交抱于胸前,双腿有如准备作战一般微微岔开,用力踩在地上。
作战,是的,他突然发现这一点,早在自己被迫离开王家的那一刻起,他就矢志要与王永金对峙到底,也作战到底,即使目前是自己占上风赢了,但是难保王永金下次不会扳回一城。
「坐下来说话,省得我还得花力气抬起眼皮看你。」下一秒,王永金垂下眼皮,以衰弱的声音说话,「人老了,就不中用了。」
怎么?现在是改采哀兵姿态吗?
王冠之并没有听从王永金的话马上坐下来,反而挺直身子,作战的姿态丝毫不减,与床上的老人形成强烈的对峙感。
「不用了,有什么话,站着也能说。」他的嗓音冷列,完全拒绝对王永金感到心软。
「也是。」王永金沉默半晌,「那我就直接说了。你现在应该还在进行公司转让所有权的准备工作吧?进行得怎么样了?」
王冠之颇为意外的挑高一边剑眉,「真是令我惊讶,你居然会关心这个问题。」
永金的企业体系和其它公司大同小异,同样是实行股东投资公司持有股份的做法,不过当公司的领导者有异动的情况时,新的领导者需要原先领导者正式的书面授权,以及其它大股东的亲笔签名同意书,地位才算正式成立。
换句话说,王冠之虽然已经拥有永金企业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但是要能拥有真正完整的所有权,必须得到除了王永金以外,公司内部其它有力人士的全面支持,才算大功告成。
重点来了,王冠之从没想过,当他凭借巨额资金与高超的商业手腕拿下永金企业的经营权后,却迟迟无法拥有永金企业真正完整的所有权,让他恨得牙痒痒的。
因为一旦没能拥有永金企业真正完整的所有权,他便觉得自己像是代替王永金暂时经营公司的傀儡,而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人。
「我是老了,也病了,可又不是死了。」王永金的口吻淡然却犀利,「再怎么说,永金企业目前的负责人仍是挂我的名字,我当然会多注意点。更何况你打算斥资收购其它大股东亲笔签名同意书的风声,也都一一传入我的耳中。」
「喔!那些老头子打电话跟你哭诉些什么?要求提高收购价码吗?」王冠之不听还好,一听就一肚子闷气。他在国外收购企业是何其简便的事,银货两讫就皆大欢喜,哪知道回过头来,在自己老家这里反而踢到铁板。
永金企业的那些大股东都说自己和王永金是多年好友,不会因为他几个没良心的银弹就出卖友情,而且人老了,连棺材本都准备好了,他再三提高收购价码,还是换不到任何一人的同意书。
就这样,他陷入进退维谷的僵局,在商言商,他绝对不可能放弃永金企业,偏偏又只差一步才能真正的、完整的拥有……
「冠之,」王永金出声,「你过来,拉开柜子的第二格抽屉。」
「干嘛?」王冠之半是纳闷半是不耐烦,但还是依照王永金的命令行事,走向病床右手边的置物柜,拉开第二格抽屉。「这是……」他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看着放在里头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