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绰不知道她为什么走到了这里,但是既然找到了,那还是暂时同行比较好。
“好。”
于是,沈窈连自己还在追着金豆子来着,都忘了。
他们一步一步走在树影下,脚下的枯叶咯吱作响,夜风呼呼地在树干缝隙钻来钻去,明明感觉天都该亮了,沈窈却渐渐觉得脚下的视野却越来越昏暗。
昏暗到她都要看不清即将要走的路,只能死死盯着温绰的脚步,只敢踩他走过的每一步,继续向前。
然后就在他忽然停下时,踩中了他的脚。
不仅如此,她一个没站稳身形,还一头撞在了他背后,鼻子酸了一下,那阵好闻的艾叶香就又钻进了心肺。
好烦喔,她怎么忽然就觉得这个味道其实很上头呢?
该不会是因为……
想了想,沈窈干脆坦白道歉:“对不住温少主……我感觉我可能也是中了那蛊的幻觉了,眼前有些看不清东西……”脸也莫名其妙很烫。
温绰却不相信她是中了蛊,取出袖中的火折子点燃,对着她瞧道:“怎么会,看不清是因为天刚刚就是暗下来了,再说本少主刚刚还看你好好……”的
却没想到话音未落,手中的火折子便被从天而降的雨珠湮灭。
紧接着,一切的声响便都淹没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急雨中。
这场雨来得格外突然。
淅淅沥沥下不过几滴转眼间就倾盆而泻,将庄家宅上下的污浊之气都冲刷通透之余,也将密林中的二人淋成了落汤鸡。
沈窈跟在温绰身后一路小跑,来到密林深处的一座旧屋躲雨。
旧屋大门紧锁,两人进不去,只能挤坐在屋檐下,瞧着外面雨幕如帘,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停的意思。
深秋的雨本就夹杂着凉意,来得又急,两人浑身都淋湿了遍,一坐下沈窈就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心想道这下非得着风寒不行。
但她觉得,其实冷还好说,等雨停了走就是了,只是……
当她看到对面树干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庄恭吉时,却怎么也淡定不下来了。
指着惊道:“温少……怎么把……么……”
虽然她很想问一句他是怎么招架住并把他捆在树上的,但明显现在问这个并不适合。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
温绰不知道这个庄小少爷的身份,可她是知道的呀,别看庄家宅这么大,院子也多,但其实人丁稀少。
这么偌大的一个宅子里真正的主子只有庄恭吉的爹娘,伯父伯母以及庄老太太,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则是庄家唯一一个远房表亲家的小儿子,自小寄养在这里,其实也算是个小主子。
与程家穷养儿子的理念不同,庄家算是半路才富裕起来,有了钱之后不仅大修了家宅,在各种地方上更是无比阔绰,所以庄恭吉作为正主家唯一的儿子,自然也就是庄家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矜贵小少爷,自小的待遇根本没得说。
而现在,这小少爷却被她请来的大佛,捆猪似的正捆在树上,也不知是捆得有点紧还是淋雨淋的,反正现在正在奋力挣扎。
温绰又不知道他的身份,轻描淡写答道:“没办法,松开他就会回到母蛊身边,本少主也只有这个法子。”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如常?等母蛊死了么?那到时候他还会记得现在发生过的事吗?”
其实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她最担心的。
因为,她可不想得罪庄家这个小少爷。
她虽与庄恭吉不熟,可也没少见他与程见书明枪暗箭的与对方吵嘴下绊子,她没兴趣加入他们所谓的话本子门派争夺战,更不想与谁结仇给沈家找麻烦。
她现在只希望下蛊的事能早些结束,金陵城与洛城都不要出现书中那样的灾祸。
“不会,因为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意识,至于能不能恢复如初……也难说。”
被蛊上身时他的意识就已经处在沉睡的状态了,身体也不受自身控制,所以现在就算是有人杀了他,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除非在那之前……蛊先自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