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心陪二老欢喜两日,第三日半夜,卫昭与崔砚悄悄离府,与前来接应的人汇合;谢一亲自确认过没有盯梢的之后,这才送他们一行人从落云山之后远去。
数日后,一行人终是出了大宣疆土,进入了漠北荒凉之地;已是年关时节,漠北却没有中原地区的热闹与节日气氛;今年暴雪带来的灾难,让这些靠天吃饭的异族生存都是为难,何谈过年。
崔砚文人风骨,还有些悲天悯人,一路所见让他更是沉默;卫昭却是不同,被狐裘包裹严实的少年看着漫天的皑皑白雪,开导眼前人。
“砚表兄不必难过,漠北之地本就靠游牧生存,且他们手中技术有限,不过是物竞天择;如今九哥将要统一漠北各部,对王庭贵族来说是灾祸,可九哥拥有的学识与技术,为漠北百姓带来的必是改天换日的生活,他们的日子会更好。”
闻言,崔砚略有振奋;是啊,表弟那般聪慧无双,还有昭昭的那些技术,若是真能统一漠北各部,百姓的日子与如今不可同日而语,这才是他愿意跟着表弟谋事的本心。
“砚表兄是不是也喜欢我九哥啊?”为了不叫这位表兄沉浸在沉重中,卫昭转移话题,且他也是真的好奇,别以为他看不出砚表兄的眼神,不过是这人太会隐藏而已。
崔砚愣怔,很快便失落而笑:“竟是连昭昭都看出了我的心思。”眸光坦荡看过来:“阿月那般天人之姿,才华胆魄等皆是当世绝无仅有,对他···不动心很难罢。”
崔砚相信自己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然而那人却已心有所属,不畏流言,不畏艰难,所有衷情都给了陆寒尘;崔砚只是偶尔在心间叹息,若是没有当初谢家入北镇抚司之事···阿月定会遵照姑母的安排,来云州与自己成亲;或许,阿月也会将这般炽热的感情给予自己。
真正见了阿月看向陆寒尘的眼神后,崔砚便知自己再无任何企望;崔氏有崔氏的傲骨,明知无望,又何必给表弟带来烦扰,因而崔砚将自己的心事隐藏的很好。
卫昭重重点头,他九哥就是这么优秀,没有人喜欢才是稀奇好吧;幸而砚表兄只是察觉了心意,又看到九哥对陆寒尘的真心,很快便收起心思,不然最后伤心的还是砚表兄。
少年的声音满是憧憬:“砚表兄也不必伤怀,咱们到了九哥身边,必然会认识不少人;九哥身边必有不少能人异士,说不得,砚表兄便遇到了那个命中注定之人。”
如今自己正沉浸在两情相悦的甜蜜中,卫昭自然希望身边亲近之人皆有归宿,皆情意美满;他九哥那般优秀,聚集在他身边的人必然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良才,砚表兄若是看看别人,说不得缘分就到了呢。
崔砚好笑:“昭昭还有心思想表兄的事?你还是操心下你自己才是,谁知卫家主看到你的留书会不会生气,说不得他会追到漠北,那时他与你算账,我与你九哥可不好护着你。”
少年畅意摆手:“卫兰陵才舍不得如此对我!”
再说了,他不过是关心九哥那边的武器制造,最多他专注些,除了那些武器制造之事,早早把其他民生技术也准备好···也就是一年半载,他便回大宣找卫兰陵。
对于少年的安排,崔砚可没有那么乐观,哪有那么快呢,这可是筹谋统一漠北各部,漠北各族最是能征善战···
此时说话的两人,并不知他们将会在漠北整整停留三年。
时光荏苒,三年后的大宣,早已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京都看起来与三年前并无多大变化,可京都百姓这一年却过的极为小心翼翼。
三年前年关时节,随着九千岁回京,大宣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桩贪墨大案彻底现于世人面前;肃州一地上百名官员尽皆卷入此案,全部被押解回京,大理寺与锦衣卫携手审案,逐渐挖出的贪墨金银之数与黑幕更是震惊朝堂。
据悉以叶天逸等人为首的肃州官员,竟敢胆大包天,意图围剿在当地查案的九千岁;当时的梅园一战,九千岁身负重伤,归京时可谓是形销骨立,多少京都百姓都看到了。
陛下震惊,更怜惜九千岁为大宣受此一难,特下旨令太医院为九千岁调理身子骨;偏有歹人作乱,趁九千岁不在,意图绑架胁迫去为夫君上香祈福的瑾安郡主;出身魏国公府的瑾安郡主怎会给九千岁添乱,搏斗逃脱时坠崖身亡,九千岁深受打击,数次吐血昏迷,连当时的太医令都日日出入督主府。
之后便是魏国公府诸人从怀州老家赶来京都,为瑾安郡主治丧;在督主府的灵堂内,不只魏国公夫妻数度晕厥,督主更是抚棺恸绝,当着不少官员的面便大口吐血。
便是如此,丧事结束后,督主还是撑着身子骨亲送谢家人离开京都;有沿途的百姓听闻国公夫人的哭泣声,还有魏国公的劝慰声,更令世人惊讶的是,他们竟看到了恶名昭著的九千岁潸然泪下。
可见九千岁与瑾安郡主夫妻情深并不是传言,否则,谁见过九千岁如此悲痛孤頹的模样;又有谁能想到,传闻中最是冷心冷情的九千岁,并未因瑾安郡主的离世而薄待谢家人,做足了贤婿姿态。
当是时,不仅魏国公府诸人与九千岁伤心欲绝,便是大宣百姓,尤其是京都百姓,听闻消息都难免落泪悲叹;想中山王为大宣的护国柱石,谢家人更是秉承老王爷的遗训,数次为大宣出生入死,却不想魏国公夫妻中年丧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