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璇闻言有点窘,虽然她确实在这儿住了一晚,而且什么也没发生,但眼下要让她跟吴念说实话的话……她好像没办法说出口。
总有种自己和谢景濯背着他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好在不等她开口,吴念已经从玄关进来,抬眼看到这个点她正从楼上下来,转头再看看门口那两件行李还像昨天那样原封不动地靠在墙边的时候,他就什么都懂了。
“你们……”他的目光在司璇和吧台边的谢景濯身上打了个转,气氛一下子有些凝固,片刻后才听他接着道,
“昨天晚上住一起了?”
谢景濯在今天凌晨睡不着的时候,大概已经预想到了吴念的反应,所以眼下的状况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走过来将手里的咖啡递给司璇,他低头慢腾腾地啜了口自己的那杯,一面语气淡定地回答:“昨天为了画bykilian的稿子熬到两点,司璇的宿舍回不去,就在这儿住了一晚上。”
说到这儿他自觉解释得差不多,移开视线,另起了个话头道:“你喝咖啡吗,我刚煮的,要喝的话自己去倒。”
吴念看他这么些年了竟然还用咖啡哄骗自己,只觉得无话可说,转身要去吧台时又停了停,发话道:“设计稿我待会儿上去看看,十二月中旬交稿,你自己记一记,行吧?”
司璇在一旁小口小口喝着咖啡,听到“设计稿”三个字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很骄傲地觉得……吴念今天肯定会满意的。
而谢景濯也习惯了他三天一小催五天一大催的节奏,懒洋洋地应了声“好”之后,低头轻声问她:“好喝么?”
司璇认认真真地冲他点了点头,刚才还没下楼梯她就闻到满屋子浓郁的咖啡香味了,一扫昨晚上的绝望玫瑰给她留下的颓废女人香,温柔舒服得多。
“那我们去吃早餐,”谢景濯的眸光一软,被表扬了之后连腰杆都挺拔不少,到餐桌落座时顺便对已经倒完咖啡的吴念问了句,“你吃早餐么?”
“吃,我吃个午餐。”吴念应完,默默地皱着眉头到他边上坐下,全程看他俩的气氛都觉得怪怪的。
好像他一晚上不在之后,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早餐喝的是海鲜粥,司璇接过谢景濯替她盛好的粥碗时,发现花瓶里昨天的香槟玫瑰已经被换下了,今天是粉黄两色的洋桔梗搭配尤加利叶。
用勺子舀了口粥,她侧过脸问谢景濯:“你每天都要换插花吗?”
谢景濯用公筷在她面前的碟子里夹了根小油条,一面浅声应:“看心情吧,如果心情好话,一天可以换好几次。”
“……”吴念在一旁默默地往嘴里塞下一个蟹粉小笼后,总算在心里为他们俩找到一个恰当的形容词——
蜜汁像才相亲两次就商业联姻的新婚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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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松山自从知道司璇进了日内瓦音乐会决赛后,高兴得每天像喝了假酒一样逢人就说叨,然而这位小朋友明明告诉他昨天就回国了,却直到今儿都没给个音信,这才让他终于憋不住,急吼吼地发微信来让她赶紧回学校。
司璇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收到他的信息,倒也没有很意外,刘松山带了她两年多,哪次不是她一比完赛,他就会火速准备好的大约一万字的点评讲稿,一逮住她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公然开小灶。
也好在她提出要走的时候谢景濯正在画图,一边想着要送送她,一边又被笔下的东西绊住了手脚,最后只能叮嘱她路上小心,到了再给他发消息。
日内瓦音乐会的视频在几天前已经打包成邮件发给司璇,司璇一收到就转手给了刘松山一份,眼下听他如数家珍似的跟自己聊起决赛上的每一场演出,就知道他已经把视频翻来覆去看得滚瓜烂熟了。
照例指出了司璇的一些不足后,刘松山以一番极其动情的溢美之词详细解释了那些大提琴演奏大家的技巧和乐声的感染力,最后要求她把当时的曲目重新演奏一遍,在细节上一点点跟她纠正。
五首乐曲拉完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刘松山毕竟教了她这么些日子,除了司璇自己,他大概是世界上最熟悉她琴声的人,当然能感觉出今晚这小朋友的状态和之前不一样——
她演奏过中心态的变化,早在日内瓦音乐会上就初见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