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凌霄宗的弟子们已经无视了这里,顾息之前喊了整整一天的禁制,锤了整整一天的禁制,路过的弟子都没有施与哪怕一点援手。
无人救他,无人听他为自己辩驳。
浑浑噩噩之间,顾息开始发起高烧来。
他浑身都烫了起来,不知不觉竟然开始做起梦来。
梦中的顾息似乎又回到了他对小猫动手的那一天。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做梦,顾息觉得这个梦境……或者说记忆,重现之时竟是意外地清晰。
也许是因为当初经历的时候就已深刻不已,以至于顾息如今再经历一遍的时候,忽地注意到了许多他当初高度紧张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小栖看见桌上礼物时眼底的惊喜,和他说着说着停顿的“是送我……送谁的吗”。
小栖被缚妖索束缚之时,不敢置信又茫然无措的神情。
小栖见到他亮出匕首时,骤然一僵的动作和一片空白的神情。
那只小栖还想去捡的,非常非常喜欢的蓝色针织小鱼,被他无意间踢到了角落,沾满了小栖的鲜血。
顾息看着那个自己把刀尖送入小栖心口,看着“自己”紧张到手都在抖,精神高度紧绷,冷汗浸湿鬓角。
他似乎和握着刀的“自己”共享一个视角,灵魂又似乎飘在空中,以上帝视角看清底下发生的一切。
当小栖低头呆愣地看着刀尖刺入自己心口,不知过了多久,又机械地抬起头时,两个顾息都不约而同地下意识移开了目光,不肯与其对视。
“……”
顾息看着“自己”喉咙滚了滚,咬了咬牙,最后终于狠下心来。
……他不是没有犹豫的。
不是没有不忍的。
只是当初的顾息满心以为小栖是因为不想让他强抢灵骨,所以先发制人用一些毫无用处的野草打发他,安抚他,又或是陷害他。
可……事实当真是这样的吗?
顾息心里那个强行按下去的猜测又如同水瓢一般浮浮沉沉,冥顽不灵地冒了头。
现实中的顾息紧闭着眼,猛地喘了一口气,高烧让他嘴唇干裂起皮,暗红的血痂填满细小的唇纹裂缝。
那个猜测像是潘多拉魔盒一般,对顾息产生了异常强烈的吸引力,他着了魔似的想要一探究竟,可是伸向魔盒的手却宛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无比,前进哪怕一分都极其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