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怎么不回家,总来找他。
爱固然会使他心残身消,他还是那样的心甘情愿。
庭芳笑,笑自己是这个时代的王宝钏。
十四岁那年的春天,他遇见了他,认定他为他的夫,那么死亡降临前的今生他都是他的夫啊。
窗户只有上方的两扇可以打开,隔着窗棂,下面的玻璃完全封死了。
庭芳勾着腰去捡那片残花,雨水拍打他的脸颊,湿了他的脸,他的发,他的衣裳。
外面闪过一道银蓝雷电,震耳欲聋,照亮了遥远的天际,也照亮屋内的一切。
电光闪过关少卿的脸,他就在这庭芳将死时进入屋内。
庭芳伸长手,指尖用力地去夹住那花瓣。鬼使神差的,他越来越往外,楼下的大道车流不息,晃花了他的眼。
暴风雨里,他像树上的花摇摇欲坠。
关少卿快步上前,拉下了庭芳,那电闪雷鸣才刚刚消散。
庭芳无力跌坐在地上,雨水从他长发上滴答落在地板上,一大片的白色长发贴在身上,还有一段垂落在地。
关少卿关上窗,那风吹雨打顿时被隔绝在外。
他逆着光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他。
俄而,关少卿蹲下身体,将清冷洁白的人框入怀中。
“我没想死。”庭芳靠在关少卿坚实温暖的臂弯,挨着他的胸膛,可是他听不见他的心跳,他喃喃道,“我只是想捡那朵花。”
关少卿抬眸,那哪里是一朵花,那分明只是一片花瓣。
它正在被风席卷,被雨捶打。
“我只想捡它。”庭芳再次说道。
关少卿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身上的冰凉染到了他身上,他抬手摸了摸滴水的长发,又抚上了脸颊,冰凉的皮肤上,有温暖的液体落到了他的指尖上。
关少卿下颌抵上庭芳的额头,他紧挨着他,无情的神色有了破裂的痕迹。
——
天很快就黑了,庭芳刚洗完澡。
那时,关少卿吩咐宋秘书送来了一枝梨花。
庭芳坐在客厅里看着插在花瓶里的花,清澈的水喂养着它。
他抬手擦过柔软的花瓣,视线落在洁白的花朵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眸光晦暗不明。
过了许久许久,外面风雨早歇,空气清新。一片宁静,只是偶有一两声鸣笛。
庭芳走进卧室,挑选了一根白色发带,他走到书房门口,然后用它缠绕住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