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程老板就是旁观者吗?”沈庭秋问。沈庭秋那双眼白偏多的眼睛仿佛在一瞬间就可窥破内心。
自带眼线的眼眸一瞥,寒霜凛冽,没有往常的温柔笑意。
程辞也问自己算是旁观者吗?从某些角度来说他是竞争对手,参与了竞争又怎么算是置身事外。
“没有证据,妄自揣测,程老板不觉得这种行为很不好吗?”
沈庭秋一句一个程老板,这对于程辞来说太过刺耳。
“我不觉得我是妄自揣测。”程辞见过井千源上门耀武扬威的样子,那是一个从骨子里带有歧视的男人。
另外,他的师兄也不是好人,对庭芳的恶劣行径,还有在街道门市上的无理取闹。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防微杜渐是应该的,况且对方家族是与民族有着深仇大恨的。
防患于未然,程辞不觉得自己行为不好。
程辞是倔强的,美丽的,其实这样的程辞很让他心动,但是沈庭秋并不能告诉程辞他不取消合作的原因。
生活太苦,路太难走,程辞应该学会长大,去面对现实。
想法很轻松,做起来往往不同,道理谁都懂,可是现实往往充满苦涩,构想也将会偏离航道。
沈庭秋站在一个过来人的角度,希望这个天真的男孩可以成长为成熟的男人。
“说到底你也算商人,偏见太重,生意很难做,你就没想过除了戏曲本身对这个发展快速的时代来说有些枯燥以外,还有你自身的原因吗?”
自身的原因,程辞当然想过。表面上程辞算是复古传统的一个现代人,可是他的思想可能还为跟上现在社会发展的脚步。
当然先现在社会的发展并不是越来越好,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弊端,然而如今这个时代的弊端就是——缺德。
“我思考过,我自己的思想或者能力,导致了戏曲发展不如户语,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我还没有能力影响整个戏曲界的发展。”程辞轻笑,“你何尝不是带有偏见,自始至终你们这群生意人还不是不都偏向户语文化吗?”
“当然这是事实,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文化偏见,说到底就是文化不自信罢了,大家都喜欢崇尚外来者玩意,似乎了解或拥有了他就自高一等。”
“中国有三种人,一种自视甚高的文化人,一种崇洋媚外的坑货人,最后一种是为生活奔波无法顾及这些入侵战争的普通人。”
“你觉得我们属于哪种人?”程辞问。
“我们哪种人都不是。”沈庭秋怎会听不出程辞在讽刺,为了骂他,不惜将自己也骂了进去,他直面程辞道,“我们不是人,对吗?”
沈庭秋扬眉道:“你不应该只是批判,换位思考,你处在我这个位置就会明白。”
“我这种人只会批判,只说不做,我满身缺点。井千源很好,你找他得了,反正他那么喜欢你。”程辞赌气道。
从沈庭秋或者从外人角度来说,程辞是在无理取闹。
可谁考虑过程辞内心的不安呢。
兴许沈庭秋考虑过,但是他也有他的想法。
“这关井千源什么事,我和他没什么。”沈庭秋侧对着程辞,没有看他,然后无奈道,“你多想了,不觉得你现在很无理取闹吗?”
程辞一愣。
自己真是那么不可理喻吗?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变成了这样,一大股对自己的失望与可悲袭来。
同时也很受伤,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沈庭秋也会这样认为他。
他当真变得这么不好了吗?程辞讨厌这样的自己,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自己变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他其实以为沈庭秋会理解他的,就像过去他支持他尝试闯入娱乐圈宣传戏曲文化一样。
可是现在,他发现是他理解错了。
他自作多情了。过去他真心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可以理解自己,爱护自己的人。
可是,都是他的臆想罢了。
“我多想了?无理取闹了?”程辞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不仅是对沈庭秋这样说他的诧异,而是他对自己这种行为的出现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