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心有挂怀,所以这次见面,在咖啡厅里,黄栌没问张琼有没有在那些参赛画作中,看到自己的画;也没问她有没有在参赛者里,看到自己的名字。
她先和妈妈说起了这件事,只字未提自己看心理医生时的状态,只和妈妈说了这些年一直横亘在心里的抱歉。
张琼拆开砂糖,倒进咖啡里,用勺子搅动着。
她以一种冷静的态度,和黄栌说:“黄栌,我们确实不该见面。实际上,我也并不想见到你。那年假期,如果不是你爸爸再三联系我,我是不会同意见你的。”
某个瞬间,黄栌怀疑自己脑子出现问题了。
怎么妈妈说的话,她好像一个字都没听懂?
“见到你就会提醒我,我曾经和一个不爱的男人结过婚,还有过孩子。这是我不愿意想到的。”
张琼把过往的一切,简略成几句话,说给黄栌听。
她告诉黄栌,她十几岁时,爱上了一个艺术家,她想同他结婚,和他一起出国,家里不同意。
“所以,我嫁给了你爸爸。”
被黄栌一直珍视着的那段一家三口的时光,在张琼口中,是“不得已而为之”。
真想太残忍。
张琼说完她想说的话,咖啡也不过才喝掉三分之一,她起身,拿起包:“谢谢你的咖啡,黄栌。”
也是那时候,黄栌才注意到,张琼的手上戴着一枚婚戒。
她的穿着和包搭配得很好,颜色和款式都让人在视觉上极为舒适。
曾经黄栌爱死了妈妈的淡然,崇拜死了她的干练。
可现在……
黄栌不再说了,她脸上露出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该有的疲惫倦意,怕自己再落泪,闭上眼睛重新把冰袋按在眼睑上。
孟宴礼在这个时候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像叶片不断坠落时,被人用手轻轻托住。
早在青漓时,黄栌就有过这种感觉。
她觉得自己其实挺幸运的,在最迷茫的夏天遇见了孟宴礼,他的大别墅虽然空旷,却给足了她安全感。
现在,她又在最难过时,可以躲进他的怀抱。
“对了,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我?”
“在和你爸爸吃饭时,刚好也听说了关于你家里的一些事,怕你伤心,就赶来了。”
孟宴礼把黄茂康的话大概给黄栌讲了一下,小姑娘鼻子一酸,差点又哭出来:“我误会爸爸了,我得找个机会和他道歉!”
经历了这么大一件事,晚饭时,黄栌仍然坚持要请客。
她给孟宴礼的理由是,“失去妈妈是很难过的,但男朋友从国外回来是开心的事情,这个钱花得值得!”
没去昂贵的饭店,他们拉着手,并肩走在校外的美食街上。
“我发现我真是没救了。”
“怎么了?”
黄栌围巾挡住下颌,头上戴着羽绒服帽子,只露出一双有些浮肿的眼睛:“我以为我难过成这样,肯定没有食欲了。但看到这些小吃,我居然还是会馋的。”
“那我也许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