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荣笑着应了。
张安心想,曾家果然与凌家四房关系亲密。若关系不够亲密,四房又怎么会扶持他家儿子做官。
倘若自己也能被这样扶持就好了。
只遗憾自己终究不是凌家的亲戚,只是曾家的干亲。张安心底暗暗打算,以后曾家这门亲一定要维护好。
唉,嘉嘉怎只是个姨娘的亲戚,要是四夫人的亲戚就好了。
张安心中暗暗扼腕。
与曾荣“问候”完,凌昭将话题转移到张安身上:“张少东也是读书人?可过了院试没有?”
张安道:“惭愧,才只过了府试,今年还想再战。”凌昭问他在哪里读书。张安只是在城里一间普通的书塾念书。
凌昭便与他问对。几句便知他水平,微微摇了摇头。
张安被他问得汗涔涔的,压力好大。
凌昭却道:“既是嬷嬷的孙女婿,不是外人,可愿去城外凌氏族学念书?”
凌氏族学在金陵也是有名的,有好几位致仕的进士坐镇讲学,有历年从县试直到殿试的真题汇总,有丰富的考试经验和理论,还有许许多多看得见和看不见的资源。
张安怎料与林嘉回个门,便有贵人从天降,直被天上掉的馅饼砸得头发晕。
他喜得俊脸发红,连连行礼道谢。
“不必外道。”凌昭起身,对曾荣道,“嬷嬷既然忙,我先回去。请嬷嬷多去府里。”
曾荣起身送他。
凌昭到门口便让他们止步,几人道别。
凌昭对季白道:“你陪张少东用完饭再回去。”
季白比张安更汗涔涔,什么也不敢说,只应是。
凌昭转身,大步离开,直到绕过影壁,走出大门,才深深地吸一口气。
那房里多一刻都不能待了。
和张安在一个房间里呼吸都困难。总觉得他身上,都是林嘉的气味。
这混沌纠缠的气味简直让人发疯,明知道不能去想,偏林嘉眉间的艳色总是在眼前闪过。
再待下去就真的疯了。
待回到府里,唤了他的另一个亲信长随信芳过来:“拿我的名帖去拜访族里的十二太叔公,跟他说我荐个人往族学里读书。”
“再跟他说,我赋闲在家,正有余暇,可与族中子弟们讲讲学,答答疑。”
这事十二太叔公早想了,只当时凌昭一年的孝都还未出,没有心情,婉拒了。
信芳领命去了。
凌昭在自己的地方,才终于觉得呼吸畅快了些。
回到了水榭里,站在露台上凝望对面林岸许久。
如何解决张安,他在曾家已经飞速地思考过了。
张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小民。
不是坏人,也未必是多么好的人。就是普普通通尘世中人。为着生活有奔波,有劳碌,也有算计。
想从这样的人手里获取什么,其实最最简单的路子就是直接的交易。
甚至可能不需要用什么资源,用银子就能达成目的。只要谈一个合适的价格。
须知这世上,有人写一篇文章,润笔要八百两起步,有人却愿为五两八两就替人行凶。
张家说亲先问嫁妆,张安其人无甚风骨,极乐于攀附。凌昭与他稍作接触,就知道他其实是用银子就能解决的人。
只用银子能解决得了张安,又如何解决林嘉?
真正难住凌昭的根本就不是张安和张家,是林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