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给他多收拾了一些换洗衣服装好。
张安趁她离开屋子,把偷拿的压箱银都塞进去藏好。
我就先用一下,他安慰自己说,待我赢回来就给她放回去,还给她打钗环裁衣裳。背着这些银子,他急匆匆回去了族学。
如今凌十二好像把他忘记了似的,他因为还欠着他的钱,也不敢主动去找他了。只得去叫个车坐到城门口。城门外还有一些排车揽客,往各个方向去的,再搭排车往族学去。
满心里想着的不是读书,而是翻本。
只便是真的自由赌局,都难以轻易翻本发财,何况这个局根本就是针对张安做的假局。骰子都是灌了水银的,同伙里有老千,想摇大就摇大,想摇小就摇小,想摇单就摇单,想摇双就摇双。
根本不是张安以为的“手气”或者“运气”。
且越玩越大,早不是最开始十文二十文的玩法了。须得把“文”换成“两”。彀中人还毫无察觉。因已经深陷了进去,只想赢大的,那就必须下注大才行。把林嘉的嫁妆银子输掉,也就是一个晚上的事。张安傻眼。
&ot;我、我想想办法。&ot;他跟这些人说,&ot;别、别急着收铺子,我有办法的,我能借到钱。&ot;刀疤三一听,便知道这还没榨干,那就还得继续榨。他笑着说“行,你去。”
如今凌十二这贵公子已经不理张安了,张安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多的银子不是寻常人能拿得出来的。
便能拿得出来,又凭什么借给他。必定得对他有所求吧。
这世上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张安打听了山长的家,跑去守着。这等族人聚居之地,族人彼此熟悉,来个外人都十分显眼。幸好山长家里常有许多学子出入。他一身长衫,拿两篇文章卷起来装模作样握在手里,一看就是族学里的学子,虽在附近徘徊,倒也没引人生疑。
功夫不负有心人,守了两日,真叫他守到了凌五常使唤的那个仆人!他扯着仆人到避人地方&ot;我要见她&ot;
凌五听到张安要见她,还以为张安改了主意,她高高兴兴去见了。谁知道张安是想借银子。
张安低声下气地保证&ot;一定还你。&ot;凌五问“你借银子做什么”
张安当然不敢说是去赌,搁着谁听了也不会借啊,便撒谎说∶“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ot;喑,就你那间小铺子啊。&ot;凌五摇着扇子,笑吟吟,&ot;银子我有,你回去和离了,拿着和离书和庚帖来,我就给你。”
若到最后绝境,或许不是不能。
只张安其实还没到绝路上,他还舍不得林嘉,只好言软语地抱着凌五求∶“一夜夫妻百日恩呢,你就帮我这一回。”
凌五推开他,冷笑“当我是傻子吗想拿我的钱,就做我的人。想空手套白狼做梦”
张安郁郁而归,一狠心,去跟刀疤三说∶“我妻子有十亩良田的嫁妆,我押给你。”刀疤三一听就精神了“好,来来来,立个字据,按个手印。家里的房宅也可以押的。”于是林嘉的嫁妆良田和家里的宅子都摁了手印画押,押给了刀疤三。张安只想赌大的,靠赌大的把输掉的铺子赢回来。
……
等到最后,浑浑噩噩地被人捉着手,摁下了手印。张安浑身发抖。
铺子,宅子,良田。婢女,婆子。妻子。老娘。他自己。
八月二十八,傍晚时分。
张氏在廊下躺椅上歪着磕瓜子。婆子在煮饭,炊烟袅袅,香味已经出来了。厢房的窗子敞着,能看到林嘉在窗边缝衣裳。
张氏溜达着过去,隔着窗户问“缝啥呢”
“白日里虽然还热,早晚都开始凉了。”林嘉道,“娘,我先给相公缝个裕护,再给你做个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