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的确是张家破碎的根本原因。
可在别人做局诱赌他之前,他只是一个有着许多常见缺点的普通的少年郎。
圆滑、虚荣、软弱、没担当、贪图安逸,可这些,不至于让他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妻离家破。
林嘉不想去想,可一条条信息在脑海里化作了笔,抹下一道道线条,自己勾勒出了完整的图画。时间、动机、手段都那么清晰明白。林嘉微微地俯下身,呼吸乱而重。
小宁儿吓坏了∶&ot;姑娘,姑娘!&ot;林嘉按住了心口,努力地把呼吸控制住。&ot;你出去,我一个人待一会。&ot;她说。
小宁儿哭道∶&ot;姑娘,你罚我吧!&ot;林嘉的声音极轻∶&ot;我不罚你。&ot;人只能处置属于自己的东西。
小宁儿身契虽在她手上,却根本从来不曾是她的人。
小宁儿哭着出去了,一个晚上辗转反侧地没睡好,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起来。去给林嘉梳头,却见她已经自己梳好了。
她放下梳子,抬起眼从铜镜中看小宁儿。小宁儿从她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
从前的姑娘是十分爱笑的,在排院里是,在张家更是。是能感觉到她身上蓬勃的生命力的。
这次再见到她,小宁儿就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生命力不见了。她的笑也变了。没有那种明媚的、自然的、偶尔敞怀欢畅的笑了,她总是笑得浅浅淡淡。
私底下,马姑姑说∶&ot;受惊吓了,缓一阵子就好了。&ot;
小宁儿不知道林嘉那天晚上到底遭遇了什么。但她感觉到,把林嘉变成这样的应该不止是那一个晚上的事。
她连现在住的院子也不愿意费心去打理。后来还是季白管事搬了许多盆栽的花木来装点了主院。季白管事的品味带着富贵气,到底跟姑娘的品味不一样。
这个院子看着也藏蕤繁盛,可与张家小院那时的感觉截然不同。但她……也不在意。>r>
用完早饭,林嘉道∶&ot;小宁儿,我们做点心吧。&ot;小宁儿&ot;咦&ot;了一声,低下头去∶&ot;好…&ot;两个人往前院去。
马姑姑在前院练功呢,刀光闪闪的,见着她们两个到前院来,很高兴∶&ot;又做点心啊?&ot;林嘉微笑∶&ot;是。&ot;
看着林嘉在厨房里忙,马姑姑还问小宁儿∶&ot;怎么了,怎么套着个脸?&ot;小宁儿支吾∶&ot;没睡好。&ot;找借口窜了。
林嘉照样把点心装了篮子给了小宁儿∶&ot;去吧。&ot;
好像昨日的事都不曾发生过似的。小宁儿惴惴,挎着篮子快步出了门。
往日她都会机灵叫卖,中午前就能回去吃饭。今日里提不起兴致,卖得不好,也不想回去,自己吃了两块点心充饥。
日头更高了,她还在街上徘徊,正想着这样不行,还得打起精神来,忽见两个男子从馆子里出来,左右看看,对她招了招手。
点心又卖出去几块,小宁儿低头整理篮子,忽听身后两个男子道∶&ot;这个张安也是神奇,卖了房子、布庄,就这么消失了。&ot;
张安、布庄、消失。小宁儿愕然回头。
两个男人看过来。小宁儿心里打了个突。
探花郎金屋藏娇是不能见人的事,所以每次凌昭来,林嘉都紧张地让他快走。小宁儿心里也明白的。
她忙强作镇定,扭身走开,一钻进人群里就加快了步子,赶紧回家去了。
敲开门,马姑姑开门∶&ot;小宁儿,你回来啦。&ot;
&ot;怎么这么晚?&ot;她问,&ot;我们都吃过饭了,你吃了没有?&ot;
小宁儿想说刚才遇到的那两个人的事,可话到了舌尖上又吞回去了。马姑姑是凌九郎的人。她还是决定去跟林嘉说。
府里选丫头,相貌是第一关。小宁儿相貌不过关,几次选丫头都被筛下去了。府里根本没她的立足之地。
她是没有机会到凌九郎跟前伺候的。她的前程,终究还是跟林嘉捆在了一起。同样的错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到了里面,林嘉坐在榻上似正出神。
小宁儿唤了声&ot;姑娘&ot;,把街上遇到的两个男人的事说了。林嘉怔住∶&ot;找张安的?&ot;
&ot;是。&ot;小宁儿说,&ot;他们提到了布庄,说张安就这么消失了。怎么听,说的都是张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