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和太子一直活在太后的压力之下。且皇帝早就明白自己不过是替那个女人坐龙椅的傀儡,他有着清醒的认知,更要在压力中保护住自己的长子——他妻子唯一的孩子。
这对父子可以说这些年是相依为命过来的。他们和民间任何一对父子都一样,有着很深的感情。
太子扶着皇帝去躺下,他蹲下给皇帝脱鞋子。
皇帝躺下,太子要告退,皇帝却忽然叫住了他。
“沈赫城的字也是我起的。”他说。
太子:“咦?”
“他当年,父亲和两个嫡兄先后过世了,长房无子,二房子幼。家里就他一个成年男丁。那一年他和你现在一样大,才十九岁。”
“他嫡母知道必须保住家里的爵位,掏空了家底去打点。”
“可他,是个庶子。”
“有人嘲笑,多大的脸,敢请恩准庶子袭爵。”
“恰被我听到了。”
“我其实,也是庶子啊。庶皇子,不照样是庶子吗。”
那个时候年轻又病弱的皇帝便叫人领了那个年轻的庶子进宫给他看看。
庶子的头脑清晰,武艺也好。
只家里不太行了,接连两代没出像样的人,渐渐被排挤出了权力圈子,边缘化。
空有个爵位的没落勋贵之家。
“我虽然是皇帝了,但大事都在太后手里,能到我手里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事。真巧,他家请爵的折子就在我手上。”
“也是赫城的运气好,那时候正赶上北疆正吃紧。我朱批‘北疆危急,用人之际,不可寒人心’。”
“不过一个伯位而已,内阁看到我的朱批,也签章了。他家因此保住了爵位。只内阁又说,是特事特例,他得去北疆为国效力。”
“呵,老狐狸们打得好算盘。”
“赫城若能战,朝廷不亏。赫城若庸碌,死在北疆,再收回他家的爵位也不迟。”
“赫城走之前,我给他赐了字。他跪下对我发誓,效忠于我。”
“可恨,真可恨。”
皇帝望着帐顶呢喃。
“沈赫城明明是我的人,可史书一定会把这赫赫战功都记到她头上。”
“她是一代贤后。”
“我,一个庸庸碌碌的病皇帝。”
“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