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英心头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惧怕,第二个念头则是惶恐。
医院是个烧钱的地方,一旦离了钱,怎么能转得动?
要是爸爸真的无药可治也就算了,可是他的情况在逐渐变好,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痊愈出院了啊!
这时候叫她把维持后续治疗的费用交出去,这不是逼爸爸去死吗?
朱英英自知理亏,不敢争辩,只能红着眼睛同汪父商量:“伯父,这笔钱就算是我借您的,好吗?我会还的,我的事业已经起步,我有偿还的能力,我发誓!等我爸爸痊愈了……我不是想赖账,只是他的病况真的在转好,我不能在这种时候抛下他啊!”
汪父听见的:“我是不会还钱的。”
他脸皮抽搐几下,皮笑肉不笑道:“小朱,实话好说不好听——你爸爸的情况,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我们家替你买单?”
汪母也道:“小朱啊,不是我们心狠,见死不救,实在是这笔钱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啊,我们家几乎砸锅卖铁凑了这笔钱出来,是要跟秀江付首付,好叫他们夫妻俩安家落户,早点要孩子的,因为你你这事儿闹的,硬生生把小两口给搅黄了……”
她抹着眼泪卖惨:“我们秀江马上就三十了,也是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我们夫妻俩合眼之前,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孙子。”
她不说还好,一说倒真是把朱英英的心思给激起来了。
她跟汪秀江是大学同学,谈了三年的恋爱,毕业之后因为工作地方不同分开了。
分手是她提的,只是过了没多久,她又后悔了。
平心而论,谈恋爱的时候,汪秀江对她真的很好。
可是再回头去找他,她又拉不下脸来,于是一拖再拖,过两年等她辞职回到沪市,想跟他再续前缘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结婚了。
朱英英追悔莫及,所以才有了后来若有若无的试探与暧昧。
现在汪母这么一说,朱英英的心思就活了,有点不好意思的拢了拢头发,小声说:“阿姨,其实我跟秀江分开的这些年,一直都没找过别的男朋友,之后在沪市遇见他,我发现对我来说,他就是对的人!”
汪母听见的:“还钱是不可能还钱的,而且我还要带着一身遗传自我爸的不治之症缠上你儿子,你跟你老头儿也好,你的怨种儿子也好,到死都别想摆脱我!运气好的话,我还能给你们生个带着遗传病的孙子!”
汪母忍着原地打氧的冲动摇了摇头:“对我来说,没有比静芳更好的儿媳妇了!”
她拒绝一切糖衣炮弹:“朱小姐,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请你不要再说这说那,我们的诉求很简单,还钱!”
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朱英英梗着脖子不还,汪父跟汪母也不能公然抢夺手机转账,朱英英欠钱归欠钱,他们抢东西那就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只是他们也有他们的生存智慧,到医院之前就偷偷带了录音笔,全程都录了音,明确叫朱英英说出无法还钱之后,叫警察开具了调解失败的文书,这才起身离开。
医院大厅里边有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有来探病的,也有隐含希冀寻求募捐的。
汪父看得心头一动,脑海里忽然间冒出一个念头来——这是年轻人的时代了,网络发展的那么迅速,朱英英她爸病了这么久,她之前有没有在网络上募捐过?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朱英英大学毕业的时候跟秀江分手,不就是因为工作异地吗,现在她又回到母校所在的沪市,之前秀江好像也提过,好像是在搞大学生自主创业那一套?
汪父跟汪母有了门路,心里边也有了底,出了医院之后抬头去看,只见钢化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不可直视。
汪父知道自己看得未必是朱英英父亲所在的病房,但还是笑了起来。
汪母不明所以:“怎么了?”
汪父说:“没事儿。”
紧接着又纠正道:“好事。”
……
萧绰拉黑了所有跟汪家有关的人,满以为自己从此以后不会再跟这群人产生任何联系,却没想到那顿晚餐之后,又再度得知了事情的后续发展。
朱英英张皇失措的而孔出现在了本地新闻上,眼睛上细细的打了一条码,但是认识她的人肯定能够把她给认出来。
照片上边儿是三行巨大的花体字。
以父亲重病为由骗取好心人捐款?
以自主创业为由骗取政府拨款?
手握巨款,仍旧不断吸金敛财,朱英英,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绰“噫”了一声,指尖轻轻点了点手机屏幕上朱英英打了码的照片:“朱三小姐,我看你这回要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