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振勾了勾嘴角,瞟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曹盛,平静吩咐道:“明日不是要派人去打探铁弗人的动向吗?派袁惜领人去,再将他的行踪卖出去,这样的刺头不能久留。”
随从听了心领神会,副统领这是要借了铁弗人之手,清理掉袁惜啊!
当裘振吩咐了清理门户的事情后,便也带人出去了。
直到营帐里再次变得安静,本该昏迷不醒的曹盛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从被子里伸出了骨瘦如柴的手。那手心里正握着一块打碎的瓷碗片,因为握得太紧,那瓷碗片已经将他的手扎得鲜血淋漓。
这是上次,他故意打破了药碗,趁人不备留下的一块。
裘振给他惯了太多次迷药,他对平常的药量已经渐渐有了抵抗,凭借着手心的刺痛,他才堪勘保持了清醒。
方才他递给袁惜的,是从自己的内衣衬子上撤下来的一块布,上面用血字写下了让袁惜尽快秘密找寻到北镇世子,将自己的情况告知于他。同时让袁惜找到义军账本的藏处,将义军这几年来筹措的钱款账本一并交给世子。
那账本顶要紧,里面有各地钱庄的银票凭证,也是裘振一直想要得到的。不然光有大军,却没有钱银支撑,如何行事?
这也是裘振一直留着曹盛活着的原因——只要有曹盛这金字招牌在,就不愁筹集钱款。曹盛在民间的声誉太旺,一呼百应,不能让他轻易死去。
曹盛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有听义弟韩临风之言,对裘振这个狼子野心的畜生没有起防备之心。
其实这也是因为当初韩临风当初在北地给他留下了太好的印象。
以至于他再遇到与韩临风一样,带着几分波国血统的俊帅少年裘振时,觉得又是遇到了像韩临风一样的帅才,不自觉生出了爱才之心。
岂不知,二人皮囊相近,武艺同样超群,可是人品却天地之差!根本不能相比。
如今曹盛身陷囹圄,也算咎由自取。可是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妻子和女儿,怎么能任着她们继续被人利用?
他将手心的血迹抹在了床板之下,然后藏好了瓷片,低声骂道:“小兔崽子,以为这样就能困住老子?老子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姜是老的辣……”
再说袁惜,待出了营帐,寻了无人之处,连忙展开那血字布条看。
这一看,袁惜的心里登时起了漫天大火。他心知自己一人救不了大哥,唯有像布条所言,尽快找到韩临风,让他想办法救出大哥来。
至于那账本的藏身之处,虽然用了密语,可是袁惜跟大哥十多年的交情,立刻便明白了账本藏在何处。
就在这时,他的营帐外有人通禀,说是副统领希望袁叔带着几个人探一探铁弗人的迁徙路径。
这活儿原是轮不到袁惜的。他一听就明白这里面有猫腻!
满口应承下来后,袁惜决定今夜就出逃,前往迁西大营寻找韩临风解救了义军的这一场困局!
再说迁西凤尾村,依旧一片宁静祥和。
苏落云自从搬到了这里,又算是独门独院地过日子了。因为韩临风不能随便离开军营,所以苏落云每日都会让自己的小厨房做好了饭,再给韩临风送去。
毕竟媳妇就在营帐旁,若是不给夫君加些菜,实在不像话。
这日,她像往常一样,坐着马车带着食盒子去迁西大营送饭。凤尾村离大营不算太远,走上三刻的时间就到了。
现在虽然是冬季,可是在山路的的小丘后依旧有挖土烧砖的村人。
苏落云已经走了几个来回,对于这周围的山路倒是熟悉得很,一听前方传来了挖土的人语声,就知道一会要越过一道小丘了。
可就在这时,马车突然急急刹车,似乎有什么东西扑到了马车前。
跟车的侍卫很警觉,立刻抽刀扑了过去,用刀抵着扑在地上人脖子道:“大胆!你是何人,竟然敢拦车?”
那人似乎后背中了一箭,正在汩汩冒血,他看了看马车上挂的名牌,喘着粗气道:“可……可是北镇王府的马车,车上可是韩世子?”
侍卫皱眉道:“既然知道,快些散开,不要冲撞了王府家眷!”
不是他们见死不救,是来者太吓人蹊跷。若是什么匪徒假装受伤求救,趁机拦截车马,世子妃一旦出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那伤者似乎也看出来了,可是他方才一路流血太多,现在意识又有些模糊了,身后的几个杀手紧追不舍,马上就要到了,他也唯有冒险一试,看看能不能拦截到帮衬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