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质这么阴的大多是炉鼎,以剑宗世家的特殊情况而言,确实难怪尉迟夫人一见向小园就如获至宝——不过这倒不重要。关键在于,向小园这倒霉孩子竟然生在十六年前自己死去的同一天!
他呼吸只稍微重了那么半分,便只见年轻人敏锐至极地一抬头,紧接着向外飞身掠来:
“站住!”
宫惟心念电转,轻功遁走,瞬间掠去二十丈外,闪进远处的桃花林里,只听身后众弟子此起彼伏:“谁在那里!”
“啊,是向师弟!”
“尉迟骁那厮追上去啦!快拦住他!!”
宫惟:“噗——”
就在这时身后劲风来袭,宫惟一偏头,一把未出鞘的剑贴耳擦过,闪电般重砸在他面前的树干上,轰!
树影摇晃,落英缤纷,宫惟的去路被结结实实挡住,只得一顿转过身,里衣雪白的袍袖当空而下。
只见身后年轻人剑眉紧锁:“果然是你!”
宫惟对他铁青的脸色视若无睹,笑嘻嘻确认:“尉迟骁公子?”
桃林深处隐约传来人声,但众弟子还没追上来。年轻人嗖地收回剑,唰唰唰往后退了三大步,视线下移到宫惟腰间,半晌终于咬着牙硬生生挤出几个字:
“向小公子,可以把信物还给我了么?!”
宫惟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
里衣腰间原来藏着一枚血玉佩,此时随动作滑了出来,只见有半个巴掌大小,雕工精细至极,赫然是剑宗世家的家徽麒麟。
是尉迟夫人系在向小园身上的信物,小魅妖昏倒后众人兵荒马乱,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还回去。
宫惟双手负在身后,挑起半边眉角:“我以为你的第一句话应该是对不起呢,尉迟公子。”
尉迟骁皱眉反问:“我有什么好对不起你的?”
“……”
是啊,魅妖血统,非人之物,高攀不起——尉迟骁哪句话都没说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宫惟张了张口,有一瞬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用两根细长手指夹着那枚血玉在尉迟骁面前一晃:“想要?”
尉迟骁俊脸微沉:“血玉麒麟是尉迟世家祖传婚约信物,你我既无瓜葛,便当立刻归还,还请小公子谅解!”
宫惟点点头,随手把玉佩高高一抛,又“啪”一声单手接住,终于浮起一脸毫不掩饰恶意的、有种你来打我呀的笑容:
“嘻嘻,不给。”
尉迟骁:“……”
尉迟骁盯着“向小园”,眼神震惊如同见了恶灵附体。
宫惟立马清了清嗓子,迅速搜刮原身所剩无几的记忆,推测可能符合原身性格的表现,然后瞬间脸色一变,泫然泪下:
“嘤嘤,不给。”
空气安静得像是尉迟骁马上就要窒息而死了。
就在这时身后脚步纷沓而至,刚才在厅堂上的几位师门长辈终于带着一众弟子赶了过来。为首那名中年修士还没来得及出声分开两人,突然视线越过他,瞥见了远处的什么,立马肃容欠下身来:
“宗主大人!”
众弟子齐刷刷俯倒,尉迟骁一看向小园身后,脸色登时一变,单膝跪地按剑身侧:“晚辈见过徐宗主!”
宫惟的瞳孔慢慢放大了。
随着身后的人一步步走近,魂魄撕裂的剧痛竟然从左胸位置复苏,就像冰凉剑锋再次穿心而过,连血带肉爆出胸膛。
——“不奈何”。
周围没人注意到宫惟衣底开始微微发抖,他死死按住心口,指尖嵌进肉里,筋骨暴起关节发白,踉跄跪倒在地。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从头顶响了起来:
“何事在此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