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端了一盏茶过去,轻轻的给他摁着额头,“没有敬畏之心,这个不是那孩子的过错。您想想,她那个出身,从老王妃追朔起,那是庙学的嫡系。庙学那边,老娘娘是诸多挽留,她却铁了心不跟庙学掺和。至少,心还是向着皇家的。能说出‘待君如待父’的话,这就说明,哪怕没有敬畏之心,可好歹,她也没有反叛之心。不过是年轻娇养,人骄纵了一些,说起来能是多大的毛病。咱们要是有女儿,我倒是盼着如她一般骄纵才好。”说着,她低笑一声,“说她是孝女原也没错。虽说维护婆婆太婆婆这话有假,然则,维护亲生父母这一点却不是假的。正因为炸了人家的门庭,这才为父母出头。您得想,她在父母有难时肯出头,那么他日,真有外敌前来,她一样能挺身而出,护在君父身前。咱们不说国公爷和老王妃,甚至于安阳正阳两位郡主的功劳,就只取这孩子的‘忠’‘孝’‘直’,好似也没什么不能原谅了。”
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北燕帝依旧怒气冲冲,“可若是人人以此为借口,那皇家的威严何在?”
“那就治罪!”皇后轻笑出声,“发配之刑,发往军中效力,如何?”
北燕帝一愣,不由的轻笑出声,“心怀仁善,皇后难得呀!”
就这么着了!
然后不等国公爷拉了林雨桐进去请罪去,宫里的旨意下来了。将林雨桐发配到女卫营中效力!
林雨桐心里暗赞一声,这皇帝也未必就糊涂。
发配便是震慑!若有人敢效仿这个坏榜样,那是发配三千里还是五千里,发配到边关还是西南,只看宫里的意思。
对林雨桐而言,这发配是惩戒,也是宽恕。惩戒你是因为你确实冒犯了皇家,宽恕你,是因为收拾你的这个度,不好把握和拿捏。真要重了,国公爷不依就罢了,关键是庙学必然会出手的。驸马的事还没完,庙学正恼火的时候,再因为这个事情刺激对方敏感的神经,只怕是要得不偿失的。
林雨桐接了旨,态度诚恳的对着出来宣旨的大太监认错,又是对不起皇上又是惊扰到皇后的,千万句的该死好像都不足以表达歉意。连大太监都恍惚,觉得这些大人物是不是把人家小姑娘想的太复杂的。他甚至都觉得,也许人家孩子说的就是实情呢!奈何聪明人总比别人想的多。
然后呢?
然后这么大的阵仗就这么了了?
郑王挑眉,这都不像是自家皇兄的处事风格!这么一想,好像忽略了什么?
忽略了什么呢?
等该散的散了,毅国公也带着他那倒霉外孙女回去了,郑王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姑娘嫁人了!可她家夫君并没有露面。
是害怕了?扯淡!
郑王招手叫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本王如今进宫,以公公看,是否合适。”
是问皇上的心情好不好。
大太监笑眯眯的,“王爷何时进宫都合适,老奴出宫前,皇后娘娘还说,王爷办事最是牢靠。”
郑王秒懂:皇后在陪着皇上。
紧跟着,这别扭的地方连贯起来了:没出现的金嗣冶――何二郎――皇后――皇上――圣旨――林雨桐。
这就跟孩子蹦高一样,孩子为啥敢跳呢,那是因为笃定有人在下面能接的住。
同样的道理,林雨桐敢折腾,那就是人家不怕事,笃定后面有人帮她平事,摔不着她。
这不,砸了城门,砸了宫门,只是发配到女卫而已。
那叫发配吗?
自家那不懂事的妹妹折腾来折腾去的,要女卫,还得要人家正阳帮她。亲娘在上面看着呢,发配什么?有什么实际性的惩罚吗?
可为了威慑其他人,这个惩罚又是最合适的。
便是不叫人家亲娘去女卫护着她,就凭这三锤子,砸开了两扇门,砸死了一匹马,到哪儿她都能横着走。
人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她是又横又愣,还不要命!
可惜呀,要是当初求到自家当媳妇,哪怕是孙媳妇,你说往后别管啥变故,自己有啥可操心的?
是!没啥可操心的。金泰安此刻就是这样的想法,心里一万匹骡子奔腾过去之后,除了用爆粗口的话来形容心情,好像别的也不成呀!闯了这么大的祸,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之前他真是强撑着,心里想着过去二十年自家婆娘常挂在嘴上的话:大不了去西北当响马去!
是!那倒霉婆娘一直就没歇下过当土匪的心思。
然后他被影响的,别管干啥事,特别有胆儿,敢冒险。有好处就去,没好处就躲,实在不行,老子上山当响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