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摆手,“不是!我来找你的。”
古柏又愣了一下,然后利索的起身,“快进来。”他将自己的办公椅让给林雨桐坐,转身去倒水。
林雨桐没拦着,反而看他电脑上写的东西。
这是写汇报材料呢,科室的汇报材料,确实是好笔头。而且,他从下面借调上来的时间应该不久,但却没有看问题只看局部不统观全局的毛病。这证明他聪明且内秀。
交际少,话少,嘴严,偏心里什么都清楚。
古柏把水递过去,“是有什么材料整理不过来吗?你拿给我看看……”
林雨桐接了水,把边上的另一个办公椅转了方向,“你先坐,不是材料的事。”
古柏坐下,没有先问,只看林雨桐,目带询问。
林雨桐沉默了一下,好似拿不定主意一样,良久才道:“我应该会被调整职务……”
古柏眉头一皱,“不应该呀!”能带下来,必然是很需要的。这种关系比寻常更亲近,怎么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调整?不合常理!
可她调整了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总不能是看上自己。
才这么想完,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怎么就不能是看上自己?调整职务,就意味着得有人来替代她。
古柏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目光灼灼,但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像是在问:是我想的这样吗?
林雨桐很坦诚,“我其实对你不算了解。”
但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我。古柏的手在裤腿上搓了一下,将手心里的汗擦掉,这才道:“……我的情况不复杂。我是青阳人,家在农村。我没有父母,打小是被祖父养大了。上大学的时候,祖父的身体就不好,我没有上更好的大学,选了青阳的师范学院读的大学。本来想教书的,但你也知道下面的情况,有时候幼师进修一两年拿个文凭,就能教小学甚至中学,但正经科班毕业的……难。祖父呢,又一直认为我这性格要是没个铁饭碗得饿死,于是我考了市里的公务员。笔试第一,没被筛下来……后来写材料还写的不错,就借调上来了。在借调之前,我祖父过世了,市里(醋溜文学-首发)我也没什么亲眷,干脆就来了。在哪里对我来说是一样的。”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能考出来,且借调上来,这可不是一般的木讷的人能做到的。
要知道借调尤其是往高处借调,在下面很多人看来是个机会。争取的人很多,他却脱颖而出了。
这就不是个笨人。
他跟冷寒关系好,单位的什么事都知道,却从来不多话。他学不来冷寒那一套,就从始至终就踏实勤恳,不管谁的活,不管什么活,他都干。或许提起他的不多,好似没有交好很多人,但没人觉得他不好。谁提起他都会说一声肯干。关键是,很多活重要的工作他都参与了,他都经手了,然后慢慢的就会发现,科室里估计难离开他了。
两人聊了得有两小时,这位平时不说话,但不是说不会说话。相反,他想说或是有必要说的时候,他也能滔滔不绝。
林雨桐心里就有数了,非常干脆的,第二天一早,她就跟黄爱华说这个古柏的事。
事情说的详细,黄爱华一听就明白了,这个人选听起来很靠谱。
林雨桐接着就道,“要不然这么着,我先请个急事假。叫他替代我几天试试……”
意思是眼看过年了,明年调动下来了……要是古柏行,他接任也顺手更顺理成章。要是古柏不行,反正从年前到年后,还有一段时间慢慢物色,倒也不急。
这其实是为古柏以后好做人的,找了个理由。
当然不止是如此,林雨桐也想找点空闲,找个时间,好好的捋一捋。
领导很仁慈的批假了,然后林雨桐以自己的名义找冯主任去借古柏,“家里有事,年前领导这边也不忙,叫个人过去替我支应着。”
反正古柏一直是机动人员,哪里需要就去哪里。
这事背后的那些事,古柏当然不会跟谁都说。他跟林雨桐的谈话,默契的谁也没提。就是冷寒,也只字未说。这会子没人会多想,冯主任还说,“之前交给你的资料……你先放放,等那边忙完了你再整理也可以,不着急。”
盖因林雨桐这个来的突然的人,谁也不会想到,会走的也那么突然。
跟古柏交接,林雨桐说的事无巨细,包括黄爱华胃不好需要注意的事项,还有那种药茶,快完的时候要提前说一声,等等等等。没有一点藏私的地方。
交接好了,古柏很郑重的跟林雨桐握手,“遇到事情你随时给我打电话,能帮的我帮,帮不了的我想法子也会帮。这话放在这里,这辈子只要我活着――就作数!”
好!
然后林雨桐低调的,包里塞着为数不多的私人用品,又出来了。
站在巍峨的大楼下面,回身朝上看去,心情都不是用‘复杂’二字能说的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