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总监皱眉,“你当我愿意来?”她自顾自的坐下,“你当真不回庙学?现如今跟以前不同,老娘娘正需要人手的时候……”
“去干什么?教授那些孩子继续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孙氏冷笑一声,“何必害人害己呢?你心里怕是知道,庙学所提倡的东西,根本就不能改变什么。若不是如此,你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范学监摸了摸散下来的白发,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可你家丫头今儿说的那些话,是何意?你们这是要与庙学为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背叛!当年,最得意的弟子若是背叛了,叫娘娘情何以堪。正阳,眼下才重新启用庙学,对背叛庙学之人,上面那位君王面上是不会用的。你要是觉得你是弃暗投明了……那你可就错了。”
孙氏苦笑,“从没想过要背叛庙学!是庙学给了我做人的筋骨,此生我不会背叛庙学。这话你可以回去告诉娘娘,就说,当年的情义不敢忘。”
范总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林嘉锦,“你若有出仕,要么回庙学,要么再等等。”
这是不希望自己站在官学一方吧!今晚叫此人来就是打感情牌的。
林嘉锦叹了一口气,仿佛有无尽的伤感似得,“若是桐儿的事,老娘娘早点跟我们商量,也不至于正阳动了那么大的气。不是我们把老娘娘当外人,是老娘娘把我们当了外人。她待雀儿如亲生,郡主早逝,雀儿一直将娘娘当做亲人一般,可结果呢?怕我们不听话,愣是要带了桐儿去,这是要干什么?哪怕你们是带了柳儿去,也不至于……”
范总监嗤笑一声,“你们这当爹娘的,只把你家那小丫头当孩子,她小,她憨,她娇气……可她还心黑!跟你林嘉锦一样,里面裹着黑芝麻!”说着,就看向孙氏,面容也严肃了起来,“我提醒你,这个孩子你得好好教。再由着她这般长下去,容易走入歧途!”
这话不动听,但是孙氏一时间没有反驳。
以前没事的时候不显,如今,孩子还是憨言憨语,可那些话却全没有一句不在理上的话。
可这话却叫林嘉锦很不高兴,原本打算说的话他一句也不想多说了。等范总监看过来,他摇摇头,“世俗牵绊,我们不能免俗。家里放不下,儿女放不下,能为师门做的当真不多了。便是我们日后有个周到不周到的,都请师门海涵吧!当年的事,至今想起来心惊胆颤。你也看见了,桐儿还得要人好好教养,这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我们跟着折腾不起来了。若不是刚好赶上这一胎,我们都打算回晋中的……”
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
范总监叹了一声,也就站起身来,直到走到门口,才又回头说了一句,“你家那丫头再见了我喊姑姑姨妈,我就将她打将出去。”
呵!打一个试试?!
借你两胆儿!
除了晚上家里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好似远去了。林雨桐每天拿一把钱打发小桃出去买零嘴,小桃每天都能带回不少外面的消息。
听说汝南王府的七姑娘入选了,毅国公府的婢女入选了,怡红楼的一个清倌人入选了,金陵一个守望门寡的姑娘入选了……另外就是谁家的公子,谁家的小厮,哪里的孤儿等等,时日尚短,还没有传出这些人的名讳来。好似全天下的人都等着两三年之后,这些人能惊才绝艳的亮相。
甚至还有消息说,宫里为皇子甄选皇子妃都暂停了。打算放在三年之后!
当然了,这不是官方消息。
可消息出来之后,也没人辟谣,宫里确实是再没有动静。
这是个喘息的机会,家里的几个姑娘说起来,都能说亲了。
除了嫁出去的雨柔,光姑娘家里就有五个。
毅国公世子夫人张氏就在这个时候递了拜帖。
老太太接了帖子,有些沉吟,看着在窗外喂雀儿的小孙女,微微叹气。
张嬷嬷低声道:“说起来,也是好亲事。”
“国公爷在世,这就是好亲事。”老太太叹了一声,“叫大太太和县主来吧,这事总得有个章程。”
赵氏得了信儿,跟嬷嬷叹气,“对六丫头,这不是好亲事,但换个姑娘,这是顶顶好的婚事了。”
但到了老太太这边,她却不好说这个话。
孙氏也皱眉,娘家来人,没见自己,却正儿八经的递了帖子,说要登门。给老太太原也没有不对,但来个下人过去给自己问个安,叫自己知道这件事也是好的。现在这般,郑重是有了,可这亲昵却全无。
必是家里出了一些变故。
她把话说的也直白,不跟婆婆和妯娌藏着掖着,“……先不回话,我亲自回孙家一趟。这若是亲嫂子,怎么都好说。就怕这隔着一层的,她有些话不好跟我说,我也跟她藏着掖着捉心思,那便是再好的亲戚,也处不了的。”
说去就去,连衣裳都不换,直接叫人安排马车,回娘家了。
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国公爷下朝,这父女二人面对面,都没说话,却一前一后的往书房去了。
国公爷坐在椅子上,“坐吧!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