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若蚊蝇。
楚稷只盯着她。
他看得出她虚弱,久病让她脸上失了血色,在娇艳的衣裙衬托下被月色一照更显苍白。他不自禁地泛起一股心疼,有很多关照的话想说,却又哪句都说不出来。
他莫名地怕他语出关照她会不爱听,又或让她困惑不安。斟字酌句半晌,万般忧心化作一声:“咳——”
然后他说:“何时能回来当值?”
“……”柳宜看着他,无语凝噎。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这个奶儿子有点傻。
顾鸾怔怔,继而便有点慌了:“奴婢……”她不知道该怎么答。
她怕他是嫌她病得久了,不想再留她在御前。可养病哪能给得出准日子?就算她近来的病情反复泰半是自己作的,也说不出准话呀。
她只能说:“奴婢尽快养好……”
“你慢慢养!”楚稷脱口而出,心底有一股要剖白的急迫,让他的口吻显得很冲。
柳宜无可奈何地望向了月亮。
他觉得喉咙里噎着,哑了哑,复又续言:“若有什么需要的,让人来回话。”
顾鸾心头微颤,一股酸甜漾开,连心跳都慢了两拍。
“回头让太医多去看看你……”他干巴巴地又道。
柳宜终是看不下去了,无声地长缓了口气:“皇上。”
她垂眸静立,摆出一脸恭肃:“时辰不早了,不好让太后娘娘多等。”
“……好。”楚稷应声,终于不再没话找话,提步继续往北行去。
顾鸾退开两步,福身恭送,礼罢,发现张俊还立在身边。
“张公公?”她打量着他,“公公还有事吩咐?”
“没事。”张俊笑笑,手里一提那食盒,“我帮你把东西送回房去。”
顾鸾看着他,心弦又紧了一紧。
适才楚稷关照她,她高兴,却在劝自己不要多想。她因为上一世对他有情,可他未见得真对她有意。他待宫人素来是好的,她再清楚不过。
张俊的殷勤却让她心底的侥幸又升起来。
张俊精明又位高权重,不会对个小宫女无故献殷勤。他这样让她禁不住地想,楚稷私下里是不是对她也真有记挂,只是她不知道。
她希望那是真的,
她想被他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