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近来可还好?”
“都好,劳皇上记挂。”
“胎像可还好?”
“太医日日都来,皆说胎像不错。”
这般聊过几个来回,就再没什么话可说,便只得沉默用膳,偶尔为对方添上一筷菜肴,就算彰显夫妻间的和睦。
用完膳,便是翻牌子的时候。尚寝局的人听闻皇上在皇后这边,就捧着绿头牌过来“例行公事”。
皇后回想着已空了两个月的彤史,看看绿头牌又看看皇帝,温声欲劝:“皇上,后宫的各位姐妹已经……”
话音未落,就见皇帝伸手,干脆利落地翻了一块牌。
皇后浅怔,讶然望去,虽看不见翻过去的那块上写着谁,却很快从另几块之中排除了出来。
——是倪玉莺。
“朕去看看倪才人。”皇帝这便起了身,皇后随之离座,皇帝和善地叮嘱她,“皇后早些歇着。”
“恭送皇上。”皇后浅浅一福,恭送圣驾。
宫中本就没有几堵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又是在围场这样规矩松散些的地方。皇帝前脚进了倪玉鸾的帐子,六宫后脚就都听说了这事。
白日里一同打马球的仪嫔、舒嫔、何才人正坐在一起彻查,听言俱是一愣。
何才人满目的不解:“不是……不是昨日才罚了她?今儿怎么……”跟着自顾自地一想,“倪才人瞧着倒是个会撒娇惹人怜爱的,皇上这是心疼了?”
舒嫔略作思忖,也道:“才册封没多少日子,皇上本也在兴头上,自是不免要心疼的。”
仪嫔没贸然说什么,却也皱起眉头。
是她想错了?
倪氏自进了后宫就再也没见过圣颜,她便以为是太后、皇后先前都会错了意,皇上真正喜欢的根本就是还留在御前的顾氏。
为着这个,她已慢慢做起了准备,一方面静静瞧着,等火候到了她便愿意为顾氏开口,让皇上封顾氏为妃嫔,既和顾氏结个善缘又合皇上的心意;另一方面,她又时常与舒嫔、何才人、倪才人议论顾氏几句,不为搬弄是非,只为惹起妒意。来日若要与顾氏有一争,她手中便有棋子。
可若皇上心里中意的还是倪氏,她就大可不必费这般口舌了。
仪嫔举棋不定,心中斟酌思量着,越想越烦。
既入宫闱,为了家中荣耀与自己的前程,她早已准备好了要与人相争,却只道是冲着风头最盛的那个去就好。
谁知如今竟还要先去摸索究竟谁是真的“风头最盛”。
若能有个法子让倪氏与顾氏两败俱伤就好了。这两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宫女没了,后宫大概都能轻松一些。
西北角的帐中,倪玉鸾伏在床上浑浑噩噩地睡了整日。
昨日说是拿戒尺小惩大诫,那宫正司的嬷嬷下手却黑。又有三个宦官一起死死按着她,两个按着胳膊、一个拢着腿,让她躲也躲不得半分。
这二十戒尺便打得她腰下直犯了黑紫,继而便有些发起烧来,烧得整个人有气无力。
入夜时分,倪玉鸾醒过来。迷迷糊糊中察觉有光线从照过来,照得眼睛疼,循着望去,就见前帐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