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因永昌备受重视,她觉得佳妃的存在没有那样刺眼了。但既事情到了眼前,她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若不是佳妃,她的大度就当是跟佳妃卖个好;若是佳妃,她眼下做得越大度,来日就越可让佳妃无翻身之机。
她这般想着,心中隐隐约约地升起些期盼。
是了,她多少还是盼着佳妃不干净的。
若佳妃没了该多好。
许多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会想,若佳妃没了该多好。
栖凤宫外,因事情已然传开,宫道上又有宫人来往不断,顾鸾你与楚稷一路都很沉默。
直至进了紫宸殿的门,楚稷无声一喟,伸手拥著她:“别怕啊。”
顾鸾闷闷地“嗯”了声,苦笑:“是我太招人恨了。”
“怪我。”他亦苦笑,“是我让你招人恨了。”
“那不怪你。”她摇摇头。
若被他独宠就要招人恨,她会愿意一辈子这样被人恨下去。
楚稷明白她的意思,牵着她的手往寝殿走,边走边又问她:“近来谁对你敌意深些?”
“……说不好。”顾鸾轻道。
忍不住说几句刻薄话的,亦或来紫宸殿大献殷勤,却因她在而白忙一场的,怕是占了大半个后宫。
但若说对她恨意毕现,明摆着巴不得她死的,她一时也想不出有谁。
思来想去,她也只能说:“可能也就顾选侍端午时碰的那个钉子大了些,到底花了那么多工夫……可那也都大半年过去了。”
楚稷拧眉沉吟:“那就先由着宫人们查,再看看有头绪没有。”
“嗯。”顾鸾点头,姑且将此事按下不提。然而过了短短两日事情就有了进展,那宫女是谁尚未查到,宫人们却在宫中查到了毒芹。
张俊进殿禀话时头都不敢抬一下:“在……在纯熙宫后墙外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数棵。瞧着鲜嫩,都是新长出来的。下奴专门问了太医,说此物耐寒,又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那个位置正好长年见不着光,适宜生长……”
张俊尚未说完,一道人影风风火火地进了殿来,顾鸾抬眸看了眼,屈膝福身:“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看看她,强沉住气,朝皇帝一福:“皇上,佳妃长伴君侧,臣妾不敢疑她。但事已至此,矛头皆指向佳妃,臣妾请旨暂且将佳妃禁足纯熙宫,待得来日查清原委,也好还佳妃一个清白。”
楚稷摇头:“佳妃若想害永昌,何苦将毒芹种在纯熙宫外的墙角下?若要方便,纯熙宫中有的是地方;若要掩人耳目,更可另寻他处。”
皇后蓦地站起身:“皇上可去那地方看过了么?”
楚稷浅滞,皇后道:“臣妾亲眼去看过。那是个极不起眼的角落,不仅人迹罕至,四周围还有杂草,若非宫人们心细,怕是几十年也不会有人踏足一步,皇上觉得这样的地方还不够掩人耳目么?臣妾请皇上三思,莫要为一个佳妃乱了心智。”
“皇后。”楚稷声音一沉,一字一顿地告诉她,“朕没有为佳妃乱了心智。此事,朕会给皇后和永昌一个交代,皇后先回吧。”
“皇上……”皇后目露怒色,与他对视须臾,终是强忍住了,草草一福,“臣妾告退。”
礼罢她便转身离开,背影中透出的愤意再清晰不过。
顾鸾踌躇良久,低下眼帘,摆手示意宫人们退出去,上前拽拽楚稷的衣袖。
他抬眸,她立在他身边喃喃道:“禁足就禁足吧,就当是我自请的。”
“不行。”楚稷冷声。
“楚稷。”她摇头,“我不想让你为难。”
他眼底一颤,视线抬起,与她对视,“我不能让你受这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