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稷还是说:“可朕就看上这几处地方了。”
几位朝臣脸都绿了。
如此又一直僵持不下了一个时辰,君臣间并未能有结果,几人见天色已晚,只得先告了退。
楚稷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淡看着他们退出去,等到房门关上,抬了下眼皮:“坐。”
顾鸾左右看看,直接坐到了他膝头。
楚稷笑一声:“不用哄我。”
“我不哄你。”她搂住他的脖子,“我就是站累了。”
说罢她就真只在他怀中倚着,一个字也没再说。
这般静了半晌,楚稷倒有些忍不住了:“你不问问我为何突然这样?”
“你若想说,就自己告诉我;若不想,我问了你还要编谎话骗我,倒犯不上。”她说。
他一哂:“不怕我突然变昏君啊?”
“能说出这句话,就知道你不会。”她舒了口气。
况且也没有人真的会“突然变昏君”。
方才她边听边回忆,首先便是想上一世时认识的那个他有没有在江南建过行宫。答案是应该没有,因为她从未听他提起过,宫中账目也未曾见过相应的开支,更不曾往江南调遣过宫人。
接着她又回思上一世的这一年发生过什么。
可这一点她就想不出什么了,因为上一世的此时她还在尚宫局,虽然也已升过职,但关于他的事情她仍接触不到。又因年代久远,她对那段日子听到的传言也没有太多印象了。
但即便抛开上一世不提,她也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不会胡作非为。他若做错什么看似有违常理之事,必定别有原因。
楚稷笑起来,吻在她侧颊上:“这么信我吗?”
顾鸾低一低眼:“不信你还能信谁呢?”
楚稷略作沉吟:“我挑能告诉你的说给你听。”
顾鸾浅怔,点了点头。他便让宫人们都退了出去,而后第一句话就告诉她:“我把你爹调来了,过几日到。”
顾鸾一愕:“干什么?”
“有些事要挑人去办。朕想来想去,你爹最合适。等他到了,朕会下道密旨给他。”说着他语中一顿,“方才议的那些,我确是别有打算,只是不好跟朝臣们直说。这些事大抵还要再争几日,我若是挨了骂――”
他眼眸微眯,可怜兮兮地提要求:“你要哄我。”
顾鸾扑哧笑了,复又正色:“臣妾遵旨。”
他满意地舒了口气,遂拍拍她:“走,我让人挑了些有趣的东西给孩子们送回宫,咱们一起去看看,然后去用膳。”
“好。”顾鸾一应,便从他身上起了身。二人一道回了后院,瞧了瞧给孩子们挑的东西,而后便让人传了膳。
顾巍在四日后急赶而至,楚稷在行馆见了他,顾鸾也跟他一起喝了盏茶,接着他领了密旨,就匆匆赶走了。
也恰是在这一日,朝臣们终于拗不过天子的任性,在修建行宫等事上松了口,楚稷即刻就派了人出去,勒令几处村镇的百姓尽数迁走。
顾巍在半夜里赶到附近的村子,村中正民怨载道。皇帝下了严旨命他们五日内收拾好东西搬离,许多东西都不得不扔了,养活了不知多少人的数顷良田更不得不尽数丢下。有些在此地活了一辈子的老人舍不得走,伏在田边嚎啕大哭,此情此景唯在昏君当政时才能见到。
然而顾巍却顾不得这些,他穿过村庄,疾驰至村边的河道仔细查验,想到皇帝所言,仍在一阵阵地出冷汗。
皇帝跟他说:“朕不修行宫也不练兵,但要你去修整堤坝、再开几条河道。时间紧迫,此事怕是难以办完,你尽力而为便是,力求下雨时能少些洪涝。”
他听得云里雾里,不懂皇帝缘何这般突发奇想,皇帝便又跟他说:“台风要来了。”